师说

栖梧山下，量水河畔。有紫篁幽径，终日凉风习习；隐草舍梅庐，时而诗书朗朗。适耆翁曰烂柯，以阆仙之乐为趣，携梅妻伴鹤侣：尚五柳之风而雅，啖菊香使终老。翁富腹笥，上下兼达。少学六经而明经纬乾坤，执掌三尺而满桃李天下。然性好嗜酒，每饮辄醉。每醉辄梦，故曰烂柯。
有执仗唤牵牛生，常以酒美而拜。忽一日，酒至半酣，生曰：“自分阴阳，性本大善。乃及幼启童蒙，始化两极：一善一恶，一正一邪也！缘何？”
翁意阑珊，赤面横须，闻言而径曰：“师也！夫百姓同宗，万水同源。人之伊始，本无殊异。然境况各异，所遇非同。或善于之家，或悭吝之所；或情趣幽雅，或索然无味；或荡荡乎君子，或剔剔如小人。凡此种种，皆是缘由。况人之初始，止若杯中物，其初何来清香醇淡？不过后来使术也!清者使其清、香者使其香，醇者使其醇，淡者使其淡。人尽可调之，此谓从朱者赤，从墨者黑。此为师也！”
继曰：“既为师，断不可使其歧路。观寰宇苍生，大千世界。有鸿鹄之士，亦有貔貅之徒。或其师出同门，或其师出同类。然万千之别，亦可师蔫？”
亦可师也！上行下效，此起彼伏。师行衍其性，师性衍其行，此息息之事矣！师行端，则桃李满天下；师性正，则去魍魅伎俩。然何谓师行、何谓师性？师者！言为人表，行为世范也。其言行，其德性，于此大千世界，皆可一触而发尔。想仲尼当年，驱犊行天下。设坛受书，为人师表；行端言正，为世之范。此行之大家，性之至者，当师后世之师也！
观今日众生，有几能成大统？夫胸怀琐碎，意尽龌龊。毁国之栋梁，误人之子弟。本分之事随风而去，偷盗之事信手拈来。君且看：巧设名目，贪婪成性；截取私银，欲壑难填；拈花惹草，玩乐成风。问风气若此，真学问者有几？呜呼！当肃也！师之行性，世之神魂。有行性若此，神魂何在？
翁意激昂，采辞横陈。风鸣紫篁，河水澹澹，山雀寂寂，而生已不知所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