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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朋友经营着一个木瓜园,曾数邀我去他的果园玩,品尝树上长熟的果子。倒是颇诱惑人的。前天得便,一起驱车前往十几公里外的木瓜地。果园面积约有三百来亩,园边密密栽植荆棘,形成牢靠的植物篱笆。园子里种的全是木瓜
朋友经营着一个木瓜园,曾数邀我去他的果园玩,品尝树上长熟的果子。倒是颇诱惑人的。前天得便,一起驱车前往十几公里外的木瓜地。
果园面积约有三百来亩,园边密密栽植荆棘,形成牢靠的植物篱笆。园子里种的全是木瓜。在我们这里,随处可以见到连片种植的经济作物,面积大的有几百甚至上千亩。我见过菠萝园,见过甘蔗园,见过香蕉园。但是似这样的木瓜园,我还是第一次来。
满园的木瓜树长势很好,已有两三米高。园子里很静,果树成列成行,疏朗透亮。木瓜树再大,也只是顶部簇张着那么三五十片大叶子。叶基下面的茎干上累累叠挂着由小到大的青色木瓜。刚收摘过一批,树上木瓜大的也只略有一拳。晌午骄阳如炽,空气热闷。闲闲的站木瓜树下,慢慢品尝才摘下不久,味道清香甜凉的果肉。偶有小阵山野的清风拂过,大叶片水漂一样缓缓摆动。在野外静谧的果园里,如此地靠近木瓜树,手捧熟木瓜。满目是青碧碧的木瓜树,木瓜树外望不到尽头的灌木和野草……似这样的情景,恍然觉得已经是非常遥远了。
离开时,朋友还让带走一箱熟果。
木瓜,本地叫柴冬瓜,雷州话称木作柴,如杉柴,苦楝柴,柴门,柴椅等,因而正确的文字表述应为木冬瓜。雷州半岛长大的人,从认识周围植物开始,就熟悉木冬瓜。木瓜树遍见半岛的村村落落,田头地角,院前屋后。像椰子树,香蕉树一样,木瓜树以其显著的热带植物特征,为这片红土地展现着阳光、绿色、丰茂和成熟的风情。
少时读《诗经》,《卫风·木瓜》篇首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当时便认为彼木瓜非自家屋旁那种木冬瓜,除非该诗所咏是富家女爱上了放牛娃。要是这样的话,倒是个很能打动人的故事。但我清楚不是。木冬瓜只能是木冬瓜,一块美玉和一只木冬瓜,无论如何都摊不到一块。
一直以来,粮食作物中,蕃薯是最不值钱的,你随便在哪家的地里挖一块来啃吃,没人会说你;瓜果类作物中,木冬瓜是最贱的。园子边的木冬瓜熟了,有人想吃可以径自去捅,多数不用打招呼。有时候木瓜熟烂树上都没人睬。有客人来,兴许会端出煮好的熟蕃薯,或从门旮后抽出几枝甘蔗。就算再没有什么招待,也不会想到屋角边的木冬瓜。不过,若是城里来客,去树上摘两个木瓜来尝尝,却也未尝不可,毕竟城里想吃也未必能买到,偶尔吃一次就当是尝新罢。几年前我去姑妈家,坐下才叙一会儿话,依俊表哥就吩咐表嫂:“莲,去屋后捅两个柴冬瓜,让晓军叔尝尝。”自己人,我又从小在乡下长大,自家树上的木冬瓜就很好,不必见外。
木瓜性寒,有些人不愿意吃。那时候生活贫穷,营养不良,身体状态差,很多寒性的东西都尽可能不吃或少吃,比如海带,比如绿豆,比如椰菜。我奶奶就极少吃白菜,说吃了会感觉手脚发颤,夜里尿多。木瓜多黏质乳液,习惯上通常认为吃这类东西易引发旧疾,故有旧伤症的人就更是忌口。南方四季皆绿,果蔬不断。若问本地人喜爱哪种果子?也许是菠萝,也许是荔枝,也许是香蕉,或芦桔杨梅一路摆去,也不会说到木冬瓜。熟木瓜也甜,如吃豆腐花或凉草粉,不必咀嚼,入口即化。与别种瓜果不同的是,木瓜刚吃的时候也甜,过后却有点口淡或轻微青涩。没有回味,自不会存在想。在这里,木冬瓜一直有人吃,但实在说不上想或喜欢,可吃可不吃。
不过,我是喜欢吃木瓜的。孩提的时候,每天除了上学,吃饭,睡觉,多数时候是在野外游荡。小脑瓜里活跃着各种古怪念头,而其中的一个,不排除是想看哪儿的地里或者树上的瓜果熟了,在别人收摘的时候讨一个解馋,或是等人家收摘过后,自己再去耐心寻找,看有没有遗漏的,这种事可能性其实也大;要不,干脆趁别人不在时,偷偷摘几个,离开现场,来到一棵荔枝树或苞萝树下,蹲那里慢慢享用。因此,这类勾当里面,偷摘别人树上的熟木瓜,可能是干得最多的事情。
木瓜一定得在树上熟才好吃。站树下观望,须看到有七分黄色,才可以摘下来吃,要是偏青,搞下就浪费了。因此,常时木瓜树上挂满累累的青果实,但再大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而如果黄皮了,你不及时摘下来吃,别人可能会替你吃它,要不,它自己也会很快烂掉。
在我们这里,木冬瓜似乎是可种可不种,要种,也只是不想让那小块地旮旯闲着,又实在拿不定主意种什么,才随便栽上几株木瓜,需作他用时,随时砍掉,也不会感觉可惜。因此,木冬瓜常见于偏僻处单株直立,多的也仅有那么三五株。然而正是由于这种可有可无的想法,反而使木瓜树高高低低,坎墩洼地,东见一株,西见一丛,虽然稀落,却是随处可见。
木瓜树寥落地生长在那里,很少有人关注。只有家里一时短了猪食,才会去树上捅下十几只青木瓜,刨成瓜丝煮熟喂猪,仅是由于无物可食,为不让猪饿着,决不是指望喂食木瓜,猪会长肉长膘来。但也有人说木冬瓜喂猪极好,长得快,且膘肥皮薄。如果不小心撞伤肢体,摘拳头大一个青木瓜,放尿缸(农村积蓄的熟尿)浸泡一夜,取出煨热,敷烫伤处,能去淤消肿。妇女产后缺奶,喝鲩鱼头木瓜汤,据说可令奶水涌溢如泉。除此还有其他民间偏方的用途。曾听长辈说起过去荒年饿紧时,削木瓜茎干煮熟来填肚子。今日具体地问了下父亲,父亲说有一年稻禾遭了霜雪,没东西吃,祖母砍下自家倒伏的木瓜树,削去外层,剁成块煮熟当饭吃。什么滋味?父亲笑了笑说,入口后有点像嚼蕃薯,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难吃。想起木瓜树并不好闻的气息,其事实总让我感到匪夷可思。父亲又说那年祖母为了让他们能够多吃一些,自己每天只喝点稀汤,虚得连小腿都浮肿了。木瓜树自始至终都有用,既然木瓜树茎人都能吃,那些不再生瓜的老树,便可以砍下剁碎当猪饲料。青木瓜划破时会渗出乳汁似的液体,炒牛肉时滴入几点,肉片会特别的嫩。
木瓜树一直都种植着,自必然是有它的用处。像过去我们身边的那些事物一样,种植木瓜,实在是为着生活而备用。
小时候,每吃完一种果子,都渴望能找个地方将剩下的果核栽种,让它长出芽,长出叶,长成果树,那样便有属于自己的,吃不完的果实。但往往都是空想,因为我没有地,没有自己的庭院,跟父母住的房子是公家的。木瓜剖开后,里面装着很多籽,黑色的小籽粒表层还裹着透明的肉膜,很像卵囊里的小蝌蚪,明显有活生生的感觉。对一个孩子来说,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