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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儿时的饭桌几乎干净得彻底,寻常日子是鲜少见荤腥的,只到岁末才会按着各家人头派发猪肉,上面夹着一块长条状的红纸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样的习俗有啥说法,大概就是年关将近图一喜庆。那块肉不知道要让一群小馋
儿时的饭桌几乎干净得彻底,寻常日子是鲜少见荤腥的,只到岁末才会按着各家人头派发猪肉,上面夹着一块长条状的红纸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样的习俗有啥说法,大概就是年关将近图一喜庆。那块肉不知道要让一群小馋猫吊足胃口垂涎多久,总是就那样纹丝不动的悬挂在梁上,只有家里来了客人,外婆才会薄薄的削上一片,炖好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客人面前,等客人吃完有了剩余才轮到我们小孩动筷的。
平日里也是有卖肉的肉担子,肉是切成几两到一、两斤不等,不过很少有人家舍得买那奢侈物件,那年月饭都是掺些瓜菜才勉强可以填饱肚子,花上块八毛钱买那星点大的东西简直无异于败家。外公是方圆出名的茅匠(编织篱笆供砌房用,类似于现在的天花板),也算一技术活,这样家里就有了额外收入,家里的境况比起周围人家自然要好很多,只是好脾气的外公常会为买的肉略瘦与外婆争论得脖子通红,外公说炒过肥肉的锅可以省几次下锅油,现在想来真正好笑。
物资的匮乏好像与我们并无太多交集,张婶家的灰兔生了七只小白兔,二大爷门前的梧桐树上花喜鹊做了窝,地里的红薯结了一串串脆甜的果子,荷塘的菱角熟得快撑开皮,长尾巴的小蝌蚪长出了腿,三九的河面结的冰厚实可以在上面随意滑行。。。在孩子的眼里快乐总是无处不在的,一朵花的盛开都可以成为快乐的源头。一路纯朴如水墨的风景摇曳一路无忧的欢歌。
那时的周日没有家教班、兴趣组,教书先生几乎清一色的半教半农,布置完千篇一律的某页某章节的生字抄写N遍后,再是难觅先生的踪影。索然枯燥的抄写对于原本不安分的我无异于酷刑针毡,苦思冥想过后一项石破天惊的发明诞生了——把两支铅笔用布胶卷牢牢粘在一起,笔之间的距离是有讲究的,必须刚好调成作业本上格子的间距,抄录的时候,上面的铅笔自然带动下面的铅笔工作,这样的书写是事倍功半了,比同伴们多出来的那块时间就可以在自己的世界中天马行空了,除了偶尔劣性不改的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外,大多是用来读那些不务正业的杂书了,《三海经》、《乡土》、《西游记》,更离谱的甚至还有根本无人染指的《半月谈》、破损得面目全非的繁体旧书,目所能及的铅字反正无一幸免吞了个囫囵。
不过我的得意之作也曾被母亲发现过,母亲念过区级高中,在老家算是拔尖的文化人了。细细的询讯之后,母亲并没有责骂追究,只是疼爱的抚摸着我的头说:“有不认识的字来记得找我”,那一刻的母亲好美,温柔的眸光点亮了一片略显稚拙却是缤纷斑斓的奇幻天地。真的该感谢母亲原生态的育子方式与那么深深的了解,没有用家长的权威粗暴生硬的折断创意的犄角,任梦想的藤蔓在自由的土壤随意舒展。若干年来,一直觉得欠着母亲一句“谢谢”,面对着她终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这些细末枝节想来母亲是早就忘了的,而那幅画面却是一直定格在流年的扉页从未曾淡忘。
父亲在家里的威严是至高无上的,任我那样的顽劣也是不敢有半分冒犯的,也许是从军的履历练就了父亲的不苟言笑,至今依然清晰的记得在他面前的窘促、忐忑的样子,那时候最大的夙愿便是盼望早些升到七年级,每周才要回家一次,那样就会远离父亲犀利的视线。我们姐弟三个若有了自觉过格的要求对父亲可是端不敢提的,总去央求母亲帮助,柔弱的母亲也从未曾让我们失望,在我们眼里天大的事情,母亲只消三言两语便说服了父亲。听说世间事物皆是相生相克,母亲好像生来就是治得了父亲的那个人,且是一个愿打、一个受用。
最惬意的算是盛夏时分的夜晚,小坉里劳作一天的大人吃完饭后,都会摇着蒲扇鱼贯似的到河堤纳凉。风轻轻的吹拂白天的燥热,葱茏成荫的柳条随风的节奏起舞翩翩,河水在青石桥下潺潺流淌,不知疲倦的蝉叫嚷着“知了、知了”,大人们的话题左不过田里的收成、公社下达的红头文件。而那些于我们是不相干的,用树枝在堤坝的沙土里划上随手几笔横竖,几个一般年龄的伙伴便可以跳起方格玩得不亦乐乎,玩累了,最喜欢躺在散发着稻草清香的草垛上,任思绪在黑丝绒般的夜空驰骋叱诧,仰望满天如水晶般灼灼生辉的星斗,腋下仿佛生出了双翼样的轻盈,不由地闭上眼,静静的去聆听夜的耳语,若母亲再适时声情并茂的说上一段牛郎与织女星的传说,那样的夜晚真的美到了极致。
流年无痕,絮语有声,年少的轻狂总以为幸福在远方,一路在红尘阡陌中追逐穿行,看尽一瓣瓣殷红的时光隐隐疼痛着盛开、枯萎,远去的懵懂始终在心海荡漾成温暖的模样。那天偶然突兀的对着雨儿说着想写一些儿时纯澈安恬的文字,本是没有的预算的,也许人生就是如此,没有彩排、不能重演,文字的花开,不为季节沧桑,只为不息的灵魂依水执阙而舞。左岸回忆,右岸光年,掬一捧往昔,静坐阑珊的灯火慢饮,心随笔走,梦为心飞,流年的点滴,此刻就在远隔沧海的对岸暗香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