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情系一生
人世间爱的表现方式有很多种,有父母之恩,儿女之情;也有夫妻之爱,朋友之诚;这些爱或者轰轰烈烈,缠绵悱恻;或者平淡如水,涓涓长流,但无论是哪种爱,只有我们曾经付出过,不管收获的是伤感还是喜悦,是得是失,
人世间爱的表现方式有很多种,有父母之恩,儿女之情;也有夫妻之爱,朋友之诚;这些爱或者轰轰烈烈,缠绵悱恻;或者平淡如水,涓涓长流,但无论是哪种爱,只有我们曾经付出过,不管收获的是伤感还是喜悦,是得是失,都值得我们花费一生的时间去珍惜、去记忆……今年单位休假的时候,我回吉林去探望父母。在帮父母整理房间时,看到了一本相册,里面都是些祖父和祖母在不同时期拍的照片,翻看着这一张张照片,泪水再一次的模糊了我的双眼,让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已故的祖父和祖母,想起了他们平淡而又不平凡的六十几年的情感历程。
祖父曾就读于东北师范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省业余大学任教,一生可谓桃李满天下。祖母毕业于国高女子学院,在当时可能就是女子的最高学府了,祖母在相貌上虽称不上漂亮,但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给人一种特别有涵养的感觉。祖父和祖母都有着显赫的家庭背景,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合的,但由于双方的修养和所受教育程度的影响,在我记忆中,他们从来都没吵过架,总是那样的相敬如宾。
依然还记得儿时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祖父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姑奶,因为重病住在祖母家休养。姑奶的脾气火暴,小时侯我对她有一种特别的恐惧感,从来没敢到她身边去过。每天祖母都给她读报纸,推她出去晒太阳,给她做按摩,而且一日三餐换样的做着饭菜。如果有一样做的令她感到不满意,她就把饭菜倒掉然后咒骂祖母。我只看到祖母偷偷的掉过几次泪,却从来没看她和姑奶发生过一次冲突,依然是那样细心的照料她,整整二年多的时间,姑奶才去世。这二年多的时间祖母受尽了她的刁难和折磨,大家都说,如果没有祖母这么细心的照料,姑奶恐怕活不到半年。临去世前,姑奶拉着祖母的手,嘴角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眼角落下了几滴泪,可能算是忏悔吧。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祖母为什么会默默地忍受这一切?直到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我终于理解了祖母。她之所以这样做,除了善良的本性和自身修养外,更重要的一点是,祖母是因为太深爱祖父了,她不想让祖父从中感到为难,“爱他,就要爱他的一切”这句话在祖母身上得到真正的体现。从这件事上,也使我从小就懂得了什么叫包容,什么叫“孝”字,祖母的做法无形中成为对后辈们最好的教育方式。
经常听祖父说,从祖上我们家就是书香门第,到任何时候,都不能丢掉这个“门风”,所以就特别注重子女教育。在教育孩子方面,他们很注重教育方法。父亲和我的两个姑姑,从小就很有礼貌,而且成绩都很优秀。父亲考上了北航,大姑考上了四川工大,这让祖父和祖母都感到特别欣慰。
“文革”期间,由于祖父和祖母那“显赫”的家庭背景的影响,不但他们整天挨批斗,而且连累小姑中途退学,父亲也被“下放”到农村。大姑因在部队从事国家机密工作,受到的牵连是最小的,但却八年才给一次探亲假,回来也是匆匆忙忙的住几天就走。平时和他们来往比较密切的亲戚和朋友们,这时都躲的远远的,惟恐受到牵连,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他们身心都受到了重创。祖父在当时几乎放弃了生的希望,在祖母的一再安慰和鼓励下,祖父才挺着度过了一个个难关,不知流过多少泪,吃过多少苦,他们才相互搀扶着共同走过了那段岁月。
在祖父和祖母的一生中,最为牵挂的就是远在四川的大姑,因为很多年才见一次面,这让他们时刻都忍受着思子的折磨。在他们晚年的时候,远在四川的大姑患了癌症,因为大姑怕年迈的祖父、祖母知道病情伤心,一直到去世也不肯让家里人通知他们病情。大姑去世三个月后,才由小姑婉转的说了出来,晚年丧子,可想他们当时心中的痛楚。经历这次打击后,祖父开始研究并信奉起了佛教,祖母并没有反对,而是默默的支持着祖父,并和他一起吃起了素食。祖父后来又打算要走遍祖国的名山古刹,祖母知道祖父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也没有去阻止,只不过是为祖父的身体感到担心,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每次出门,祖母都会送出很远。祖父不在家的日子里,祖母心中装满了无奈和牵挂……
因为信佛要吃素,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搬来和父母一起住,由小姑在身边照顾着。可能是大姑去世对祖母的打击太大,再加上祖父经常不在身边,处于孤独苦闷中的祖母不久就病倒了。祖父这次不再到处走了,他细心的照顾着病中的祖母,经常衣不解带的看护在祖母的病床边,我们谁劝都不听,直到祖母去世。
祖母走后,父母强行把祖父接到了吉林,怕祖父太孤单,只要有时间,父母就陪他说话或出去锻炼。祖父表面上看不出伤心的样子,但我们都知道,他心里一直想着去世的祖母,时常会看见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他和祖母的合影发呆。只要我们回家,祖父就给我们讲他和祖母年轻时的事,他说祖母是个难得的贤惠的好女人,只是他不懂得珍惜,尤其是晚年这段时间,经常把祖母一人留在家里,他一直觉得很愧疚。
祖母去世后,祖父的精神状态明显的不如以前了,父母定期带他去做身体检查,我们已经失去了祖母,都希望祖父能够健康长寿。就在祖母去世三年后的一天,我突然接到祖父去世的消息,等我一路奔波赶到吉林医院的时候,只见到祖父冰冷的身体,毫无血色的脸……当时心里似刀绞一般的痛楚,最疼我、爱我的祖父还是离我远去了,我恨人的生命为何会如此的短暂、如此的脆弱!让我连祖父生前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成为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祖父和祖母六十几年相濡以沫的情感,六十几年的携手相牵共度风雨的情感历程,不知让多少人羡慕过,这或许就是两个人平淡而简单的一种幸福吧!如果真的有天堂,有传说中的极乐世界,我相信祖父祖母一定是去了那里,一定会在那里继续幸福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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