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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不知道嫂子是不是知道世界上有“母亲节”这个洋节日;我也不知道嫂子以前有没有过过这样的节日,但我知道嫂子今年的母亲节过了,过的还挺隆重。子女们都回来了,亲朋好友也都来了,看着遗像上嫂子仍然年轻干练的笑
我不知道嫂子是不是知道世界上有“母亲节”这个洋节日;我也不知道嫂子以前有没有过过这样的节日,但我知道嫂子今年的母亲节过了,过的还挺隆重。子女们都回来了,亲朋好友也都来了,看着遗像上嫂子仍然年轻干练的笑貌。我点燃了一柱香,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心里默默地说:嫂子,一路走好。

认识嫂子有好多年了吧。那时候我刚好八泉中学,他们住在学校的隔壁,小侄儿正好在我担任班主任的班级上初一。因此,通过孩子,一来二去的我们熟识了。大哥是个煤矿临时工人,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但我很惊奇我们怎么就成了多少年能说得来合得来的好朋友。别人问我的时候,我总是自豪地说:这是我最要好的农民弟兄。大哥回来的时候,总好叫我过去喝酒,嫂子就炒好几个可口的菜,我们兄弟俩边喝边聊。后来说的多了,我对大哥他们的身世有了一些了解。大哥母亲的脾气不是太好,嫂子的性子也有点烈。婆媳两个经常闹矛盾。为了避开,大哥领着妻子儿女从住了几十年的老院里搬出来,到村子里借了房子,然后勒紧裤腰带借钱盖房子。等我们认识的时候,大哥他们已经有了虽然不好但确实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大哥自豪的说,等孩子们再长大一些,如果考上个学校,自己能照顾了自己,那个时候就翻身了。我也附和着说,我们都充满了期望。很长时间以后,我才忽然明白我和大哥走的这么近是因为我们的身世非常的相仿。大哥他们经历的就是我的父母所经历的。

正当他们充满希望的时候,我的母亲去逝了,我痛苦万分,我的母亲是肝癌与胃癌的综合。不知是母亲很要强,还是做儿女的太粗心。反正是发现的时候就是晚期了。母亲不让再去做无谓的治疗,她想安静的走。母亲去逝后,留下老父亲一个人,那年秋天,我和大哥嫂子回去给我们收玉米。回来后大哥就发誓说以后无论花多少钱,一定要给病人看病,不留遗憾。我无言。大哥还说,要让孩子们好好读书,长大有出息。可是那个小倒儿天生不是念书的料,体力没问题,脑力不开窍。于是毕业后子承父业,也去了煤矿。后来没有挣下多少钱就开始结婚了,大哥花光了所有的家底给侄儿娶了媳妇。过了年,孙女又送了回来让嫂子照料。就是那个小侄女还可以,初中毕业时考取了晋东南幼儿师范。晋东南幼儿师范在那个年代可了不得,毕业后是国家正式工作人员。但当小侄女上学后,国家进行了招生体制改革。毕业后在屯留一个私人幼儿园打零工,工资也不多。大哥嫂子一生的心血好像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心里有点憋屈。那时大哥下煤窑伤了腿,嫂子的负担就更重了,里里外外操心受累。就又把希望寄托在小侄女能参加自学考试,将来好成个材,找个好婆家上。但小侄女在屯留处了个对象,非要结婚。大哥很伤心,嫂子很无奈,既说服不了丈夫,又不想委屈女儿,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婆家对大哥嫂子的作法很不理解,有点逼婚的意思。最终,这一件事情成了大哥心上的痛,也直接导致了嫂子患病。一个个性要强的人面对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该是怎样一种伤痛啊!

得知嫂子有病时,我觉得很伤感。侄儿结婚时我给大哥借的钱他们还没有还我,所以觉得好像不好张嘴,我主动又给了他们一些。他们看病回来时路过张店来家里吃了顿饭,我发现嫂子的脸色非常的遭,就像当年我母亲一样。后来又到家看过他们几次。我的孩子们和他们一家人的感情也非常深,今年春节女儿还陪我去了一次,他们往年春节也来我家的,但今年终于没有来,因为嫂子,大哥已经出不了门。大哥举债为嫂子看病,据说已经花了十几万。我不知道一个本来就不太富裕的家庭担着这十几万元的债务以后怎么办,但我确实知道这种治疗是在尽心而已,嫂子已经不成人形,基本是在维持着生命。但嫂子对自己的儿媳妇和女儿依然很好,因为孩子们的路还很长。大哥打电话说嫂子已经去了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复杂的情感。嫂子最后留在世界上已经是一种深深的痛苦,但我非常敬佩这种对生命的渴望。而大哥费尽了心力,最终也没有能留住嫂子。有时我想,一个人的生命怎么这么脆弱?这么短暂?脆弱的不堪重击,短暂的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有时,我又想,一个人的生命怎么这么漫长?这么苦难?就是把儿女养大就可以走了么?不曾享受过生活的甜蜜就可以走了么?看着大哥憔悴的面容,长时间没有刮的胡须,听到他深深的叹息,我泪流满面。大哥,嫂子已经走了,你要保重啊。可是我觉得这些话却又是没有力量的,大哥为之付出毕生心血的精神支柱已经轰然倒塌,大哥还能撑的住吗?为此我感到深深的忧虑。
2011年5月8日,母亲节,我们一道送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上路。在春天的暖阳中,在花红柳绿中,在纸钱纷飞中,我们送一位含辛茹苦一生但终究没能做出显著业绩的母亲上路。那是我刚刚47岁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