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花事

其实我算不上爱花者。我没有满园的花，也没有过对花饮月、醉卧花荫的雅事，也做不到象秋公一样爱花如命、与花共生，花奴、花痴的境界可能只可仰慕了。可是，去年以来，我好象越来越爱花了。是年龄？是情感？还是什么际遇触动了心灵，不得而知也不必深究。只是现在，花轻轻拨动了我的心弦。
今年春天，朋友送我一株紫玉兰。是在柳条泛绿的时候，当中午的，我正在父母那儿吃饭，朋友一个电话过来：“给你捎回来一棵紫玉兰，一会儿过去，得赶紧栽！”我很欣喜，院子里正缺棵花树呢。于是放下碗就跑回家去，找出锄头，选好位置，在院子里打起穴来，左一锄、右一锄，只怕打得浅了、打得小了。一会儿朋友送过花来，我小心翼翼地和朋友把花从面包车里抬出来——玉兰是木本的，所以是一棵小树，半人多高，下面是一个土坨。倚在墙角，看来枝杈很好，花蕾也不少，一颗颗象豆一样。朋友又和我一起，把花穴里灌足清水，填上细土，搅成泥浆，然后调好枝向、扶正树身把花树栽进去，再填满土、拍实在。每一点都想更仔细一点。——谁说我不爱花呢？我说我不算爱花的人，可我并不是不爱花啊，怜香惜玉好象是一种美德吧。也许是对聊斋《香玉》的神往，心底常把花当成一个女孩子。栽好后，虽然满头大汗，可扶着锄头，看着这棵亭亭的小树，想着时节到了那朵朵的花，心里直是啧啧地称美。
从此便有事了，天天儿地清早起来就到院子里看她。土干了就浇浇，没事也绕着看看，一天天的，看着花苞好象一点点饱满了，心中充满希望，好象美好的生活马上就要到来一样。
受了这种情思的影响，对其它花也了有兴趣。有时候就和妻子逛花市。有一次，见到一个外地人在花市边摆了一个花摊，和花市不同的，是都没有花盆，散摆了一树荫。品种很多，我也叫不上名来，有木的、有草的、还有花种、还有块根，嘿嘿，有意思。问问，价儿还不高——这不正合咱的意吗——我一下子发现，其中竟然有兰花！兰，多雅的花，花中君子呀！兰与文化有着不可分割的渊源，是一种品格的象征。一次去一文友家，清壁上挂一水墨兰叶，满室就都是文化的清芬。于是不犹豫地买了两株。又去买了盆，要了拌好的土，栽好了放在客厅。
两个女子让我挂心。可是越爱的好象越得不到。先是兰花，前半个月叶子鲜绿，让人喜盈盈的。可渐渐的，我发现叶子暗了，眼睁睁地看着就枯了；然后是紫玉兰，眼见邻家院落的白玉兰开了，她不动事，想着白玉兰早开；又一家的紫玉兰开了，她还春心不萌，想着受了跌顿，要迟些。网上已经贴的满是玉兰图片了，她还一丝不乱，心寂如灰。掐下一个花蕾看，已然是干花了，空有一些香气留在指尖。自己心里着实落寞，就象自己深爱一个人，而伊人无情一样。
爱毕竟是爱。伊人虽无情，吾自爱吾爱。时已孟夏，到白云山游，胜景不必说，喜的是王孙归时又见兰花！山民从山间挖得一丛，路边坐等有缘人。叶长而阔，曲韵天然，不知斯如画还是画如斯；更兼山民爱花，将山间的原土一块儿掘回，湿润润，黑油油，令人喜不自胜！购回后专门又买了紫砂盆，盛进山野原壤，清供案几。不过还是担心啊，受了上盆花的影响，就想半月后花魂是聚是散。果然，半月之后叶梢枯了一点，我揪着心将枯梢剪去。可是又半个月，她青绿如故；再半个月，我惊喜地发现，从黑黑的腐殖土下，冒出了尖尖的芽！新绿的、生命的芽儿呀！谁铮铮地抚起了古筝？
而那株紫玉兰，在我没有奢望时，在她所有的花蕾都已风干时，从花桩上，似乎一夜间，在一个鸟鸣的清晨，将所有的隐芽都努成了摇曳的叶片！绒绒的、羞羞的，那样惹人爱怜！
这就是我遇到的花事。这样的有关生命的、有关情感的花事，让你怎能不爱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