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独木桥

人性在高考的独木桥上，是沉沦，还是升华？
——题记

对于十三年前的七月高考，总觉得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每当想起时，心口就疼痛难忍。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七月高考，究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实力角逐，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是不问过程、只问结局的命运筛选，还是善恶分明、美丑自辨的人性裸露？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依旧无法说清楚。
本来自己的人生中可以没有高中这一段经历，也不用去体味高考的残忍和冷酷。初中升学考试中，我以全乡总分第一的成绩进入中师预选线，再加上教师子女读中师的照顾加分，完全可以“跳出农门”，实现父辈“望子成龙”的愿望。但是，去县城参加体检，途经县二中时，从车窗外望见了这个比县师范校大得多、老得多的校园。烟雨迷濛中，高大苍劲的槐树、榆树、桉树和婀娜多姿的柳树掩映着青瓦粉墙，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琅琅书声和我无比熟悉的淡淡槐花香，一切都显得那么美丽协调，那么诱人心魄。于是，我第一次自主选择了人生的第一道路口，开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涯。
进校后，才发觉自己的成绩在全年级三个班中只是中等偏上。当然，在这所重点中学，如果成绩能够一直维持下去，考个一般院校还是不算太难。可是，我的学习偏科是自己的致命硬伤，数学属中等偏下，外语则一窍不通。还不止这些，我担任着班长、团支部书记，班主任是单职工，要负担老婆孩子一大家人，除了授课时间外，一心扑在养猪养鸡养鸭搞副业上，难得一见身影，班务日常管理全部交付给我，同学们戏称我为“执行班主任”；我又是校团委副书记、学生会主席，主持着校学生会的工作；此外，因为自幼酷爱文学，便与几个志趣相投的文友一道发起成立了文学社，担任社长，每半月编辑一期社刊。因此，课余时间几乎没有用在学习上；上课时间也时常为了公家事和写稿子而开小差。两年下来，地、县“三好学生干部”等荣誉挣了不少，所写的文章也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一些，然而，成绩却也垮到了中等线下。
最后一学期，在父母和许多老师苦口婆心的劝谕和教导下，我才辞去了大部分学生工作（只剩下推不掉的班长、团支部书记），将主要精力集中到学习上：清早，5点钟就起来背英语单词；课间，上厕所都在记历史年代和地理位置；晚上，一套接一套地演算，鏖战于高难度的数学题海。感谢肖老师让我住到了他的寝室，为我提供了与时间赛跑的场所，甚至不时免费给我改善生活；感谢多数任课老师的关照与厚爱，每天对我们特别是对已经荒废学业两年多的我耳提面命、精心辅导。也许是浪子回头和爱心帮助感动了上苍，到六月的摸底测试中，我的成绩排位比进校时还略有提升。
就在父母和老师开始松了一口气时，命运之神再次作弄了我。
先是班主任对我的不公。班主任把学校已经同意给我的“地区三好学生”加分指标私下转给某区领导的儿子，条件是给自己的老婆谋份临时工干。这对少不更事的我来说，打击最大。因为，高中三年，与其说是学习的三年，不如说是为学校为班上尤其是为班主任“打工”的三年，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的付出没有理由不得到应有的回报，他的做法实在无法让我接受。再有，班主任是我父亲的师范同学，没有想到我最看重的师生情和父亲最看重的同学情，在现实利益面前，竟然脆弱得不堪一击。还有，就是校长为此找他争论时，他居然说玉宇要是考得起大学，他愿意手板心煎豆腐给大家吃。作为学校的数学教师骨干，他的话无异于为我刚刚燃起的自信泼下一盆冷水。事实上，他对我的数学也从未有些许额外关照。
接着是好友对我的背弃。华是我从小学五年级到高中的同班同学，关系一直要好。当初，他是以全乡第二名的成绩考入高中，由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他的数学、英语成绩非常好，而语文尤其是作文却是阻挠他登陆名牌大学的暗礁。为此，他与我约定，我帮他补语文，他帮我补数学和外语。当我手把手地帮他把语文成绩提高到年级第二时，他却一推再推，一直没有帮我辅导数学、外语，最后，干脆给我摊牌：“反正你今年希望不大，算我对不起你，明年我再帮你，好吗？”让我最寒心的是，连我父亲从外地买来的最新辅导书借给他看过他也借口弄丢了拒绝归还，而我明明看见就压在他寝室的箱子中。
此时，离高考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疲惫的身心再也经受不住这双重打击，我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书看不进，课听不下，接着是头痛得比孙悟空遭遇紧箍咒还难受，一天更甚一天，医生要求我静养，父母也流泪劝我来年再战。我不肯放弃，但是也无法继续学习，只能每天躺在病床上以泪洗面，加之又不肯进食和吃药，人很快就折腾得只剩皮包骨。父母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也拿我没办法，因为他们也无法打开我的心结。
眼看我的病情随着高考的临近一日一日加重，父母决定要将我转往县城医院。就在这时，班上的同学们得到了我病重的消息，他们中的一些人开始来看我，特别是平时成绩和表现都不怎么样的同学来得最勤。而他们的到来，也为病床上的我驱走了孤独和寂寞。
那时候，男女生为了避“早恋”的嫌疑，一般没有什么接触，尤其是作为学生干部的我更是刻意与他们保持着距离。让我特别感动的是，琼、芝、辉这些女同学不仅天天来，而且变着法子哄我吃药吃饭，逗我开心。我说想吃菜稀饭，他们就每天早晨自己动手煮好，花二十分钟从学校步行到医院给我端来，无论刮风下雨，一直坚持到我出院。我没有亲姐姐，但我感觉到他们就是我的亲姐姐。直至今天，他们的笑容依旧清晰地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中，那么亲切，那么纯净。
为了解开我心头的疙瘩，他们用自己的独特见解来劝慰我。
有的说：同学，就是绝大多数成绩差的人用三年的时间陪伴极少数成绩好的人度过高中时光。没有我们来陪衬，他们就无法比较；无法比较，他们就没有自信心；没有自信心，他们就无法继续努力提高直到考进大学。再说，没有我们来捧场，学校也无法维持，总不能为几个人办下去吧？
有的说：高考，就是让大家分手各走各的路。我们即使家里有钱让我们复读，也考不上，但我们总要活下去吧！所以，公平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我们都没有计较，还有希望升学的你又计较个啥？
还有的说：同学们都知道你为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