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记性与杂文的出路
作者:长鬣公时间:2024-11-18 06:15:58热度:0
导读:在中国只要一提起杂文来,恐怕那些没有读过多少书自谦为文盲的人、或者成天操心着某大明星怀孕了或有新恋情了的娱记们,都会抬出鲁迅先生来说:写杂文就要向先生学习,要针砭时蔽呀、要揭出病痛呀、要引起疗救呀、要
在中国只要一提起杂文来,恐怕那些没有读过多少书自谦为文盲的人、或者成天操心着某大明星怀孕了或有新恋情了的娱记们,都会抬出鲁迅先生来说:写杂文就要向先生学习,要针砭时蔽呀、要揭出病痛呀、要引起疗救呀、要唤醒国民呀等等。然而究竟有没有弄懂,甚至有没有记性能够记得,都成了疑问,又如何谈及先生呢?如果真的能在心中牵挂着先生,或真的能读明白先生的杂文、只要能记得的话,就应当知道:目下的中国,其实时时处处都有着这样的杂文的素材。那么,你若有先生的责任心和良知,提起笔写来就是了,却何以总是听见各种类型的人民,都在大叹先生之灵魂一去不归了呢?真是不知叫人从何说起。
但我又无意去责备当今的杂文作家,其实非但他们都写了,连屏幕和媒介上也多有过报导的,所以也不能冤屈了许多有良心的记者们。既然这样的杂文也写了,媒介也报导了,人民又如何来的这些大叹的呼声呢?原因可能是与这样的杂文素材相关的新闻,又被接二连三地播报出来,叫人们又一次次地看到了痛苦和黑暗,于是人民就还要大呼大叹着要鲁迅先生之灵魂的归来。
我觉得之所形成如此局面的主要原因,应该与中国人的记性有关。中国人的记性都不大好,昨天才播报的事件,今天仍旧可能发生;比如时下流行的强行拆迁,任你如何不断地播报,总是天天依旧;刚才骂了菲律宾总统在我们的灾难前的微笑,就有了自己在空难前合影大笑的警员和领导。这些都是记性不大好的缘故吧。
近者如此,远者亦然。譬如张志新的悲剧都写进了中国历史,前一阵又出来了个进京抓捕作家谢朝平的新闻,定其罪名曰:“非法经营”,真是浪漫得荒唐而可笑。早在近十年前,南国某省的党校曾大量贩卖文凭的事件,被央视调查暴光使国人尽知,然而就在昨天,又出来个“中国近二百个飞行员资质造假”的新闻事件——恐怕不是这次东北的空难,还不会为人们所知的吧;还是同样的事,刘姝威女士早就打破了蓝田集团用假财务报表伪装的神话,但如今有关企业财务报表造假的新闻事件,恐怕多得估计都没人愿意看了;重庆文强集团里的那个设赌的谢姐已经伏法,然而赌博的事在各个领域,是不是没有了呢?……如此种种,于人民的思想深处,真的有些达到了一种“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境界了。
人民有这样的精神境界着实可敬可佩,我们同时要庆幸,人民的记性多亏不大好,不然果真有个血性刚强的,恐怕就要被这厚重的痛苦和黑暗压迫而死去。然而还是有清醒的人在大呼:这是麻木,我们不应当对这样的痛苦和黑暗无动于衷。但作家们同时也会痛苦起来的:谁愿意去学做祥林嫂那样,为一件同样的反复发生的事情,去叙叙叨叨地喋喋不休、反复地去做无果的批驳呢?于是大量写杂文的作家们,也会麻痹起来。他们之中有可能转而去讲解四大古典名著,有可能为翻拍名著者去写影视剧本或剧评,有可能去讲解“论语”或“三字经”;他们终于都成了看起来能够与鲁迅先生等同的大师了。
说到此,可能有人又要大叹是因社会的太黑暗;我倒以为不然。其实社会从来都是这样的,以后永远也会是这样。觉得社会黑暗了不要紧,关键看有没有人来掌灯。我倒觉得能呼唤鲁迅先生之灵魂的归来是个好的现象;但不要只是呼唤两声就罢了。真正写鲁迅式杂文的人或作家,他们也不会麻木,会自觉地行动起来;就像一个掌灯的人,来揭露痛苦和黑暗而投以人们幸福和光明一样。
或许世上本来就是痛苦和黑暗的,或许人民是因生活的沉重而使得记性都不大好。但若每个人都能想到点起一根蜡烛,这样点蜡烛的人就渐渐地多了,世上也就光明起来,人民也会幸福起来。写杂文的人们,应当多长点记性,要记得以前的痛苦和黑暗,要时时记得提醒那些记性不大好的人民,叫他们能够看见光明;若叫每个人都能点起一根蜡烛来,就是中国杂文的出路;也是中国人走向幸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