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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1976年唐山大地震虽然已经过去三十五年了,但逝去的岁月难以冲淡我对那场灾难的记忆。那年我在遵化县文艺宣传队工作,尽管未在地震中心区域,就我亲历亲为的几件小事,感到地震是一场对人类文明的考验。7月27
1976年唐山大地震虽然已经过去三十五年了,但逝去的岁月难以冲淡我对那场灾难的记忆。那年我在遵化县文艺宣传队工作,尽管未在地震中心区域,就我亲历亲为的几件小事,感到地震是一场对人类文明的考验。
7月27日那天,我们宣传队放假,我和两名同事值班。宣传队当时一共两排房,前排房是演职人员的宿舍,后排房是办公室、食堂、编导室和舞美室。
那天晚上天空红橙橙的,热得让人难耐,就像在大蒸笼里一样,浑身汗水淌流。晚饭后,我们三人都穿着小裤头坐在院子里聊天。小张是拉小提琴的,小杜是食堂管理员,我是编剧。小杜端来一筐梢瓜,我们一边啃一边胡侃。院子西边是猪圈,几头猪在圈里闹得非常厉害。当时我们觉得很奇怪,其实那是动物对地震的预感,由于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谁也没意识到会发生地震。
我们在院子里呆到夜间1点多钟,实在睏了,便回宿舍睡觉。我们三个人都住在后边的那排房,一人一室。我住在中间的编导室。我睡得正沉的时候,突然觉得床被颠了起来,门窗嘎嘎直响,屋顶掉下杂物。我猛然醒了,意识到是地震,刚要起来,院子里传来小张和小杜的大声呼喊。这时我的蚊帐散落下来,我扯开蚊帐,拉开房门,冲到院外一看,前面的那排房子不见了。他俩说,地震了,前面那排房被震塌了。我们三人都感到后怕,如果宣传队不放假,人员肯定有伤亡。这时,四周响起人们的喊声和哭闹声,临近的居民害怕再发生地震,纷纷跑到我们宣传队的院子里来躲避。我们三人几乎赤身祼体,趁未震跑到屋里取出衣服穿上。小张家在城里,小杜是外地人,唯我家在农村。他俩让我快回家看看情况。
天微微发亮,我心急如焚地骑自行车往家里赶,二十华里的路程,仅用了二十分钟,从来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路上我遇到本村的一位六叔,他与我家住在一条街。问他我家房子情况,他说没事。我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走到东村口,见到岳父抱着我儿子正和几个人议论这场大地震。他见我回来了,忙说,快回家看看吧,西大山被震坍了。我听后心中一惊,浑身觉得发软。
我进院子大门,从外观看房子确实完好无损,莫怪六叔说我家没事。进屋一瞅,西屋还弥漫着灰尘,地上炕上全是石头,大山岌岌可危。我家房子西大山是青砖砌的山尖,里边背的土坯,中间是用石头垒的墙心,墙外用白沙灰勾抹,中间用泥灌的浆,一经强震,里面的石头坍了下来。那夜,我妻子和儿子正睡在西屋,刚一地震,我妻子抱着儿子就冲出了房外。幸亏妻子的机警和勇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奶奶睡在东屋,东屋大山是用土坯垒的,又与邻居贴山,幸好无损。房子西大山虽然被震坍了,一家人很安然,心中顿感幸运。
奶奶虽然是七十多岁的小脚女人,但遇事不慌,我进家的时候正在灶前烙饼,平静的神态好似与往日无异。奶奶的沉稳给我增加了底气。
饭后,我与妻子抓紧在院子里搭防震棚,用几根木杆扎成架子,蒙上几块大塑料布,卸下门板铺在塑料棚里。搭好防震棚,一家人有了藏身之处,心中觉得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后来我想,人在危难之时的满足是那么低下和可怜。下午三点多钟,一次强烈的余震,让人们亲眼目睹了地震的可怕。我们全家人站在院子里,看着我家的房子像位残疾的病人浑身抖瑟。当时我想,这次房子肯定被震塌了,三间草屋虽然破旧,但那必竟是家,眼看着安身立命的家被震毁而无助无奈,心中的痛苦难以言表。还好,房子像位受伤的勇士没有倒下。那天夜里,下起了大雨,房子虽然没有倒,但谁也不敢到屋子里去住。我们一家人挤在防震棚里,大雨砸得棚子唰唰的响,门板底下泛起水流。我和奶奶、妻子都难以入睡。我想,这场灾难何时能够结束,心中感到茫然无措。
第二天,岳父和我冒着余震的危险,清理西屋的石头,并用一根长长的木杆顶住悬空的山尖。其实也管不了多大的作用,在当时真是权宜之计。因为我还要去上班参加抗震救灾,无暇顾及房子的维修,加之余震频发,也不敢找人修理。那根木杆一直撑着,尽管发生几次较大的余震,我家那三间草屋依然未倒,直到9月9日毛主席逝世的那天,我才请人将西大山修好。那根木杆真真正正的是我家的顶梁柱。
上班后,领导组织我们清理被震塌的那排房子,在原地基上建起防震房,木杆扎的架子,蒙了一层油毡,屋内对面两排通铺。为配合县里的抗震救灾,我们赶排文艺节目。我们编导人员伏在床上写,演员们顶着烈日在院子里排,白天救灾,晚上演出,大家的情绪都非常高涨。
8月初的一天,县里抗震救灾指挥部从宣传队抽三名人员往丰润火车站护送伤员。我和另外两名同事承担这次护送任务。
唐山大地震将这座百年的煤都夷为平地,震中受伤的人员都输送到临近各县抢救。我们遵化县距唐山市150华里,虽然也遭受了震灾,但相对较轻,当时学校和较大的工厂都建起了大防震棚,里边住满了来自唐山的伤员。由于县里的医疗队伍和医疗水平有限,极需将重伤员往大城市输送。
那天下午,天阴沉沉的。我和李延植、王山来到遵化一中,学校的大操场已被大防震棚占满。我们走进防震棚,一股难闻的热气袭来,地上卧满二三百名伤员,时而传来痛苦的呻吟,十几名大夫忙得不可开交。这时,一位唐山矿冶学院的老师求我找一找她的丈夫,告诉了她丈夫的名字。我趁指挥部工作人员按护送的车号编排伤员的空闲,跑遍了一中院里几个医疗棚,又用电话问了所有的伤员医疗点,都没有找到那位老师丈夫的名字。我回去不忍心告诉她。她低声问我,是不是没有找到。我无奈地点点头。她说,看来这人没了。她当时的神态是那么平静,就像在说她丈夫回家了那么轻松。这,也可能是人痛苦达到极限的表情。
下午四点多钟,我们三人护送的14辆卡车,共104名伤员从遵化一中向丰润火车站赴发,每名伤员手腕上都绑着一个白布条,上面写着本人的单位和姓名。途中如果有的伤员死亡,就将其抬下车,沿路有人负责处理。这时已近立秋,几束斜阳透出乌云,照射着长长的车队,显得几丝悲壮和苍凉。长长的车队像在爬行,太阳落山的时候,刚刚到丰润县城,从迁西县等地送伤员的车队也都拥挤到丰润的县城。
晚上8点多钟,天气很凉,人们也都饿了。这时,县北关招待所开车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