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童谣(60-64)

百里童谣(60-64)

缵膺散文2025-01-27 00:08:06
60 会叫的叶子上课了,外面传来了鸟叫声,像是在头顶上,又像是在窗台上。老师面对黑板写着字,这鸟叫让他的精神陡提起来了,一口气写完了,最后又即兴画了一个长横。回头面向同学的时候,那鸟似乎飞走了,一点声
60 会叫的叶子

上课了,外面传来了鸟叫声,像是在头顶上,又像是在窗台上。老师面对黑板写着字,这鸟叫让他的精神陡提起来了,一口气写完了,最后又即兴画了一个长横。
回头面向同学的时候,那鸟似乎飞走了,一点声息也没有了,老师心中倒有点失望,讲课的语气也变了调。同学们听出来了,都憋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
老师又写了几个字,那鸟又飞回来了,啾啾地叫着,像喘着气。老师想,鸟是一口气飞落下来的,可回头的瞬间他看到了小三低着头鼓着腮帮,双手拢紧,紧贴着嘴,使劲地一下两下地吹着。老师知道自己误解了,一肚子火就窜上来了,你你你,站起来!谁叫你学鸟叫的?小三低了头一声不吭。老师走到他跟前,发现他手心里有几枚树叶,那是刺槐树的叶子,椭圆形的,绿色的。老师问,怎样叫的?小三不敢动。老师又嚷,请你说话。小三就双手拢着,大拇指间夹着这片叶子,然后用嘴去吹,发出的声音颤抖、胆怯。老师放低声音说,再叫两声,小三就又吹了几下,这几下婉转、连绵。老师笑了,我还以为是那只鸟呢。
同学们唧唧喳喳,全变成了鸟。他们在谈论哪些叶子会叫。小胖子居然和同座争执起来了,小胖子红着脸说,黄豆叶子,黄豆叶子!同座喊,芦苇叶子,芦苇叶子!老师就问他们是这样叫的。小胖子急得站起来,边说边做着手势,把黄豆叶子放在这里。他把左右手拢成杯状,指着拇指上方,用右手拍去。它就会啪的大叫起来。同座也叫着,芦苇叶子绕起来,用嘴吹也会叫。他边说边动,急着比画着。
同学们心中藏着这么多的鸟,老师心中的喜悦一直没有冲淡。他看着同学们,心想,这课堂已经成了这些鸟们的天堂……

61 钻芦苇

湖边的芦苇丛我们看着最舒心了,风吹过来,就像一群在集体舞蹈,柔软的腰枝透出诗意的成熟美,那披垂的绿叶就像她们飘洒的秀发了。
她们就站在湖边,望着湖中的白帆,听着波浪的絮语。在月光下,她们就走进了梦幻里,让我们为之心醉。
可我们并不常去钻芦苇,我们真不忍心踩断她们,拽断她们。站在她们身边我们能听到她们窃窃的私语和羞赧的笑。
并不是不愿意做的事就不做的。立秋这天早晨,父亲乘船带着我们兄弟几个来到芦苇丛,硬要我们脱得一丝不挂,然后一齐钻进去。我们感到了她们身上的露珠滚落到了地上,也感觉到了一两根芦苇折断的脆响。我们赤裸的身体全部濡湿了,我们从这头钻到那头就像钻进了母亲的怀抱,那么忘情。我们身上沾满了她们身上所有的慈爱的气息,所以我们并无一点羞耻之心。
父亲就笑着说,好了,好了,钻过芦苇就不害疮了。这时我们才如梦方醒,早就听别人说,立秋这天钻芦苇、下水洗澡是不会生疮的。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科学成分我一概不知,但我们里下河地区历来就有着这样的风俗。
还可以下河呢。我们一齐叫起来。父亲爽快地说,对对对,跳河洗澡也是一样的。我们沾了一身的露珠,早已适应了水的低温了。父亲大声说,要用水浇浇自己,拍拍胸口。我们就一齐拍着说着,拍拍胸,不伤风。就呼啦啦下了水。开始变凉的水也没有阻扰我们陡然升起的兴致。何况,这几天父亲一直管着我们,生怕我们下河受凉生病咧。

62 瞪着眼睛的补丁

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穿新衣服老大自然是新的,接着老二、老三穿,因为老二老三个子会跟上来,他们只有拾脚后跟挨着穿的份。
家里最小的常穿着带补丁的衣服,那些补丁一眼就能看出来,布料略显新一些,颜色区别上也很明显。
即使没有补丁,过不了多久,也会打上补丁的,衣服穿久了,就不耐穿了,稍不留心被钉子扯了,或躺在地上磨蹭,兴许就能出现个大洞。
邻居小六子在家是最小的,所以穿着也就不那么讲究了。一条蓝咔叽裤子上补丁摞着补丁,小六子穿着这条裤子进进出出,在同学跟前还大讲这条裤子的历史。如果还有同学讪笑,他就会回他们,有一次,你还光着屁股上学呢,你的裤子被你哥穿走了。其中就有同学红着脸,低下了头。
有一次放晚学,不注意被凳上的钉子拽了一下,小六子裤子就喀的一声撕开了。小六子站起来看到凳上出头的褐色的钉子,一下子来了火,把凳子掼倒在地上,凳子在地上委屈地躺着。小六子余怒未消,红着脸摸着屁股又冲上去踩了两脚,直到自己的脚生疼为止。同学们站在旁边嘻嘻笑着,还不住地添火加油,砸了酸了!你看你看,屁股都看到了。小六子吼起来,砸你!一下子扭住那插嘴的小男生,小男生吓得直摆手,说着玩呢,说着玩呢。
小六子眼睛圆瞪着,再看裤子上的补丁们,也好象一个个瞪着的眼睛。
小六子回到家,自然又劳驾妈妈一番,妈妈取出针线笸箩,找来碎布,用手拃了一下,拿剪刀剪了,又穿针引线,很细心地缝补起来。
小六子光屁股坐在妈妈旁边,他在用心地数着妈妈的针脚呢。

63 花褂子和他的黑儿子

花褂子是一个人的名字,而且是男性的名字。他是以染布谋生的,叫他花褂子自有道理。
花褂子一年里有几次到我们村里来染布,染布是很少的,其实大多数是染衣服的。他在村子边上选择一个空旷的地方,支上几口大锅,放满水,撒进颜料粉,就用树枝燃着,把水烧沸了,然后一件件衣服扔进去,来回搅动,再一件件捞出来,旧衣服就变成簇新的了。
我们小孩围着大锅转,花褂子也不恼,只顾默默地干活。溅满蓝颜料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让人觉得他更高大。他单臂挥舞着木棍,挑出一件件衣服,热腾腾的晾在刚拉好的绳子上,空气中散发着说不清楚的棉料味。
我们也偷着扔泥巴到锅里,花褂子生怕烫着我们,一边恶狠狠地说,谁闹就把他染成蓝人!一边把我们赶到旁边去。我们在他转身的瞬间,会把准备好的泥巴传给靠进大锅的人,他会慌张地放到大锅里,居然没有声响。花褂子一边哄我们走开,一边哼起了小调。我们就都吃吃地笑。
花褂子有时也带着他的七八岁的儿子,儿子浑身乌黑,像从来没洗过澡一样,他也知道,等花褂子干活时,就管不了自己了,我们就和他抓起了瓦瓷刀,用泥巴做的瓦瓷刀就装在他的口袋里,我们总也赢不了他。还是小三厉害,抓起那些土坷垃就扔进了热气腾腾的大锅里,那黑儿子就一把鼻涕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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