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自由与爱情》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不知为什么，看完《南宋王朝》，我竟会想起匈牙利爱国诗人裴多斐的《自由与爱情》这首诗。其实，这两者根本是不搭边的，我也奇怪自己怎么就把二者扯到一起了，或许，其中有太相近的地方让我对两者产生了同一共鸣，那就是：一个人总是把他/她的政治生命看得高于一切。
在这里谈几个人物：秦桧、岳飞、李清照、朱淑真。我们都知道，在历史教科书中，秦桧是千古罪人，岳飞是民族英雄。但社会在发展，历史在演变，以现在客观的、变化的眼光换角度再去回顾一下当时的历史事实，恐怕没有多少人再站在时光隧道之外，依旧和历史上满腔热血的爱国志士们的表现一样，对秦桧这样一个特指的专有名词义愤填膺了。
论当时的南宋王朝，靖、康二帝已是亡国之奴、金国的阶下之囚，而赵构于危难之时挑起江山重任，举国之初、百废待兴，在国破家亡、生民涂炭、民不潦生的年景，百姓最需要的恐怕是休养生息，而非扎紧裤袋、眼巴巴去再挑战端、收复失地，何况，以国力相较，当时力薄体虚的南宋王朝简直是拿胳膊去拧金国的大腿。在权衡利弊、审时度势下，秦桧选择了以主和作为他的政治生命，为了实现他的政治理想，他不惜背负被万人唾骂的卖国罪名，在他政治生涯最辉煌的时候，他也非常清楚自己在历史长河中扮演的将是一个怎样的角色，甚至他也预料到哪怕自己作古之后，仍会被千夫所指的结果。他通过主和，让南宋王朝平息战祸近三十年，给了劳苦大众一个喘息的机会。他的政治主张于寻常百姓而言，其利显然大于其弊。但对于以收复失地为自己人生抱负和政治生命的岳飞而言，他与秦桧只是在政治主张上完全对立的两个派别，他们同时效力于南宋王朝，他们的政治斗争不带任何个人的恩怨色彩，相反，秦桧甚至非常欣赏岳飞对朝廷的忠贞。作为主战将领的岳飞是爱国的，他渴望以武力征服敌人；但不管什么样的战争，不管你最终是打胜仗也好，打败仗也好，最受罪的，当然还是生灵涂炭、流离失所的布衣百姓，他们不但要承担沉重的战时税，还要承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接踵打击，毕竟，战争终归是要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所以，不管秦桧也好，岳飞也好，他们都格外看重和维护他们的政治生命，似乎他们生来的使命，就是为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抱负，此外的一切，都必须无条件为其让路。
再说李清照。以当时对女子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道德标准为准绳的要求来说，她算得上是个极为洒脱、率性而特立独行的人。她出身名门，嫁得第一任丈夫又与之琴瑟相和，在自幼饱读诗书、衣食又无忧的情况下，颇负才气的她有足够的条件去实现她的自由理想，所以，世俗的条条框框压制不了她的豪迈和大气、她的自负和清高。她四处云游、结朋交友，其“易安词风”在当时红极一时，成为迁客骚人争相拜读且以一睹其芳容为幸的传奇女子。可这样一个旷古之奇、才气横溢的女子，却差点因为自己的第二次婚姻而毁了自己受人景仰的“一代女词家”的文学生涯。
李清照第二任丈夫小其二十多岁，这在当时可称“乾坤颠倒”的举动并未给李清照造成什么压力，即使没有在财力上可以依靠的男人，可殷实的家底足够使李清照即使不作任何生计打算也能轻松养活自己和丈夫，而其第二任丈夫却又偏偏是个专靠李清照养活的乐吃软饭的无耻之徒；这倒也罢了，李清照明明白白就对友人们说了：我图他的年轻，他图我的银子，我们的结合各取所需；可坏就坏在其丈夫还是个到处寻花问柳的公子，寻花问柳倒也罢了，只要不被李清照撞上也没多大所谓，但可恨的是他竟然与李清照钟爱而且信任的弟子朱淑真搅和到了一起，且被李清照抓了个现行。这下，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了。想这朱淑真其实也是个极不幸的女子：生在平民之家，嫁个寻常百姓，育有一子一女，虽说丈夫对其情深意重，可朱淑真识得几个字，又有吟风咏月的天赋和喜好，这就有点难倒了只会在泥土中打滚的丈夫，于是，朱淑真就有点愁肠百结，感叹自己命运多劫，嫁个老公，两人却无任何可作交流的思想内容；丈夫恐怕也觉朱淑真嫁给他实在是委屈了她，为了弥补，也为了体现他对朱淑真的理解和支持，他让妻子去拜李清照为师，他独自一人担起养家的重任。朱淑真似乎也觉得自己该过另一种生活，于是，她投到李清照门下，作了李清照的唯一弟子。在李清照的指点下，朱淑真对词赋的领悟力和参透力都有了一个飞跃，李清照也很为其弟子之进步而自豪，常带其去拜客访友，朱淑真作为一颗新星，在词界开始崭露头角。
或许是出身环境所致，朱淑真的心态一直都不怎么平衡，她凡事缺乏主见、性格又懦弱，这导致她在人生关键的时候自己毁了自己。所以，李清照的丈夫在李清照又一次出外云游的时候，两人乘机厮混在一起。她的行为不但导致了李清照与其第二任丈夫婚姻的解体，也使李清照深感人性的悲哀和苍凉。于是，李清照为了保全自己的“完美的理想自由生涯”，她召集各路文人，当众指斥朱淑真的为人，并宣布自己与她的师生关系彻底完结，她将不再承认自己曾收过这么一个弟子。这一宣言，无疑把朱淑真逼向死路，所以，在被逐出师门不久，无处可去的朱淑真就孤零零一人在一破落的小屋内（其夫自然也无法接受她的行为，带着两个孩子永远离开了她）郁郁而终。
其实，无论秦桧也好、岳飞也好、李清照也好、朱淑真也好，我们很难用是非、对错、好坏来评价他们，秦桧为了主和成功，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与其夫人王氏的一贴身侍女所生，该侍女与秦桧相好之事被其妻王氏发现后，妒火中烧的王氏便作主将已怀孕三月的侍女许配给已与李清照离了婚的第二任丈夫，谁知其人虽不学无术，却用祖传的壮阳秘方治好了高宗的隐疾，因而得以进宫专门效力皇室。可狗改不了吃屎，进得宫来他又狗胆包天地与后宫一妃子以医病为名行苟且之事，被高宗探知而遭灭门九族，作为其妻的王氏之侍女、秦桧之儿子的生母及其儿子自然也难逃厄运）人头落地而无可奈何，甚至连一滴泪都不能流；岳飞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政治仕途，逼着已与“贼寇”“狼狈为奸”的结发妻子在自己面前自刎而死；李清照不怕自己名誉受损（那时只有休妻一说，她却要休夫），明知她这样做只能置朱淑真于死地，可她只能这样做，为了她的“权威”文学生命。
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