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
作者:眼明手捷时间:2025-01-05 03:22:58热度:0
导读:我的名字我不想说,但在我的家乡,在小镇人们的记忆里,我的名字叫做小妖。我以这个光荣称号在人们的记忆里占有了一席之地,并以好事人们的口头流传永久的捍卫了我的家族在小镇历史中的重要地位。我的一生都在家乡的
我的名字我不想说,但在我的家乡,在小镇人们的记忆里,我的名字叫做小妖。我以这个光荣称号在人们的记忆里占有了一席之地,并以好事人们的口头流传永久的捍卫了我的家族在小镇历史中的重要地位。
我的一生都在家乡的老屋度过。这座老屋以一种近乎坚决的牢固稳稳的屹立在自己的角落,从门庭若市到野草丛生,从百年罕见的风暴到十年一遇的地震,从子孙满堂到孤女一人。它无声的保持着几百年前的样子,孤独的立在小镇的角落接受着镇上所有人的注目。这个角落曾经是镇上最有地位的角落,我的祖父的某个祖父曾是某个朝庭里最有影响力的文人,同时这个祖父的父亲曾是小镇最有势力的武官。因此,这个建于某个祖父的父亲的老屋便有了两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一个在地下,在老屋的地下约五米深的地方,一座建在青砖地板下的专门的秘室。可能是源于武人的江湖思想,这座秘室极其隐秘,如果不是家族里的直系血亲,是不可能知道在哪里的。秘室里面陈列着不知是哪一年的兵器,积着灰尘,不管拿起哪把剑,都会发出悦耳的锋鸣声,就像武侠小说里描写的一样。我第一次进入秘室时,便决定给它来个大扫除,在我轻轻擦拭这些剑器,听着如天簌般的乐声,看着它在我手里再度闪亮时,我不知不觉的陷入想像之中,一些事,一些可能发生在很多年前的故事。
另一个在地上,在老屋朝东的方向,一座建在阳光升起的地方的专门的书房。在那些雕刻着各种风景的木窗之上,垂着精致的竹帘。一张巨大的香木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四壁的书架上林立着来自各地的书籍。我的祖父的某个祖父在这里吟诗作文,偶一抬头,悠然见南山。当然这都是我的想像,根据祖父的讲述产生的想像。
真实的情况是这个书房里的书自某个祖父仙游以后就不断散失,但是经过后代某些与祖父同好的子孙的积累,还是有些存货的,估计是十停中余了五六停的样子。直到我出生在这个家庭,书房里的书彻底消失了。那一年听说正在发生有关文化的一场大革命。那一年,受到歧视和践踏的家人不得不让我出生在书房的书桌上。因为我的出生,家人把书房里的一部分书搬到了秘室里。另一部分则跟着老屋一起糟遇了几百年来不曾遇到过的劫难,唯一幸存的就是地下的秘室,因为祖先的远见,它没有被发现。即便如此,对于我这样的家庭来说,这仍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羞辱。父母亲先后在某个用来喂牛的棚子里自杀。祖父跪在大庭广众之下,老泪纵横的自扇耳光,“不孝子孙有罪啊,一不能保祖先的尊名,二不能保祖先的基业,三不能保祖先的血脉”。那时,我在空无一人的老屋里游荡,用灵魂游荡,祖父家族的纯正血统自我开始结束,因为我是祖父唯一的儿子的唯一的女儿。
我的儿时在秘室里度过,擦拭兵器,翻看古书。那些因为我的出生而保留下来的书籍,是些什么样的书籍呢?用现在的话总结,那是某个时代流行的唯心主义,某个时代盛行的宿命理论,某个时代占据人心的神秘传说,作者都是不可考的。我相信我的家族一代代的读着这些书,因而养成了与众不同的世界观人生观。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那一条信念,并且在有限的人生里行使着唯一的一条信念。比如我的父母,面对初生的我,他们仍然选择死亡,我相信他们的信念便是:死神是最好的朋友,他总是敞开大门欢迎每一个人的到来。我相信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症状,并且一代甚于一代,我想在现代医学里这种症状应该被冠以名词“偏执”。到了我这里,已经是顺其自然的偏执,这种偏执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我喜欢研究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某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或是自己情绪上偶然飘过的某些鸡毛蒜皮的碎片,或是自己耳朵瞬间经过的某些莫名其妙的波动,我执着的研究着,哪怕这些都可能是我自己用疯狂的偏执臆想出来的。我坚持着自己的偏执,就像老祖父坚持在自己的房间一边抽着自己的耳光,一边向空气述说着自己的罪责一样。
老屋的周围自我出生那年开始废弃,十年后再度被勤劳的村民发掘,并且发展成规模巨大的果园,这些果树不管开花还是结果,都围绕在老屋的周围,每一位在这里劳作的人都自觉的停留在老屋方园十米以外。似乎在这十米以内是老屋的位置,不可侵犯,没有任何争议。
每当收获的季节,人们在果树林里笑闹时,我就会出现在书房的窗边。那里正对着结满果子的树林,我看着那些在风中招摇的果子,仔细的研究着最近的那颗果子上的一个小黑点。那应该是一个虫子洞,有一条虫子正在懒懒的伸出脑袋向我张望,我的眼光执着而又热烈的穿越将近十多米的距离与那只虫子对视,辩论,直到双方都遍体鳞伤。然后我得到的奖励就是放在老屋台阶上的一篮水果。
某个收获季节准时来临,我的老祖父在这个季节来临的第一天被我们的祖先带走了。清晨,我踩着从老屋的天窗落下的阴影推开祖父的房门,我想问为什么今天只听到一记耳光,可是我没有问出来,因为我那一刻我失去了呼吸。老祖父跪在自己的床前,上身伏在陈旧的床单上,布满皱纹的侧脸上有三个红红的指印,他脸上的那些皱纹深得已经压住了他的眼睛。我想他的眼睛可能是睁着的,于是我伸出手想去合上他的双眼。我收回手时,却发现我的手上是湿湿的,我盯着这些感觉到的潮湿,无意识的研究它的存在意义,它的曾经的形态,它的快乐与悲伤。
我在老屋无意识的游走,走到书房的窗边,把我的手伸到窗外。
朝阳正在升起,阳光照耀着我苍白而修长的手臂,我看到血管里正在缓缓流动的液体,和一张快乐而英俊的面庞。他,出现在我透明的手臂里,赤裸着上身,健硕的胸膛有力的起伏着,略有些宽大的短裤在阳光里骄傲的散发着光芒,那些光芒看起来多么像五色的彩虹。我略略偏过头,看着他。他扎好裤子,偏转头,看到了我。他的眼里有一丝丝的惊慌,却又迅速的变成了羞郝的一笑。他迎着我走过来,身上带着年轻的阳光。他走到我的窗前,握住我放在阳光里的手掌,说:“你就是那个那个,小妖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小镇上的人们给我的光荣称号。我没有说话,我只是感觉着他的手掌,像火一样的掌心,把老祖父的潮湿迅速的取代了。我想,老祖父彻底的没了,在这个收获季节的第一天。
他认真的看着我,在阳光中,然后他说:“你真美。”然后,他的头越过古旧的窗台,他的唇带着清晨的齿香贴近我的面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