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有多长

时光，总是在我们叹息的空隙间悄然无声地滑远。春节的大红灯笼还晃悠在大街小巷，年味似乎还在空气中流窜着。转眼已是2008年的五一节了。在南方，这个时节早就是百花争艳，芬芳弥漫了。而地处塞外的赤峰，在这个5月的枝头，春天才仪态万方姗姗地走进浓处。
想起4月5日来赤峰的时候，一路行程中，车窗外一晃而过的树枝，伸着光秃秃的枝桠，毫无生息地站在没有一丝丝绿意的土地上，一阵阵凉风带着尘土的腥味扑面掠过，远山的背阴处还有残雪点缀在黑黝黝的凹陷处。那时，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
而今街头巷尾到处都盛开着一蔟蔟明黄的丁香花，淡粉的杏花也雀跃在枝头。这一页日历掀开的声音似乎还没落地，那一页的日历已经又折去半张了。日子飞快地滑过，快得让人脑子里混沌沌地记不起任何东西。屈指算来，来赤峰已经快一个月了。
这些天有诸多的感受在心里，总是想写点什么，但却终无从下手。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亦或是整天忙碌奔波？很想为自己找个堂而皇之的借口，然而却终于不能。
4月7日，和桂芹约好去20医院做脑CT和脑彩超。却正赶上医院停电，只好第二天早上又去。桂芹是个心地善良热心的人。相交20多年来，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一直觉得挺知心的。本来她今天是休息的，但是老早又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从新城巴巴地赶来。她说，怎么说自己也是在医院上班的，有熟悉的人可以仔细咨询一下。桂芹是当兵复员后在20医院上班的。想当年漂亮的她穿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身影让我着实羡慕了好久。还是年前她回克旗的时候就把我拍的颈椎片子拿来，找人给看了，并约我来赤峰好好检查一下。也许是因为惧怕医院的缘故吧，一直拖着不愿去看，直至到了现在不能好好地坐上20分钟，恐慌之后才在万般无奈中来赤看病。
也许是经历过太多的坎坷，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虽然爱哭的毛病不能改变。但是每次都知道自己能走过去。然而，今天却感觉到了无助，也许是真的老了吧？曾经坚韧的耐性被打磨的少了很多。
检查结果还算满意，脑子里没长什么瘤子之类的东西。正在心中暗喜时，医生认真地说，脑供血不足挺严重的，如果厉害了会脑萎缩，说我的毛骨悚然，后背直出冷气。
为了不变成一个白痴，决定留在赤峰做理疗。做理疗的诊所在新城区。每天早上七点二十从家里出发，还好，二嫂的家在永巨小区住，出了小区就是六路公交车的终点站。这样，每天早上去新城区的时候，就不用辛辛苦苦在公交车上站立50多分钟了。然而等回来的时候，却不能确定有坐位，那就要看运气了。
50多分钟的路程清晰明了。一路上有许许多多一成不变固定的站点。日复一日，公交车循环往复着光阴。站车、下车、上车，再站车、下车、上车。时光就在这来来回回一上一下中悄悄从车轮下辗过。一些人上车了，一些人到站了，一些人被车抛的远远的，一些人就在你围前左右，还有一些人站在路牌下，等待着下一趟开往别处的车。年轮就在这长短远近的等待中静静滑过。那些上车下车等车的人们，那些熟悉或陌生的人们，那些一成不变的路线，那些四季轮回的风景，一年又一年，慢慢地就会变成记忆中深深浅浅的画面。那些曾经与你一同乘车的人，那些曾经与你一路同行的人，有些给你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有些却连痕迹都不曾留下一点便远逝了。
每天上车后，我都会寻找一个靠车后的座位。这样，不但下车时方便，还可以将车内的景色尽收眼底。公交车就是一个浓缩的世界。喜怒哀乐在不同人的脸上交替更迭。结伴上车的，独自出行的，一脸冷漠的，满心欢喜的，形形色色的人们在这很短的时间里，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演绎着自己的人生故事。
生活中总有某些人在某个地方等着与你在某个不可预知的时间和空间里进行可知或不知的同行。就如同这辆公交车上暂短的一程。上上下下不间断的人，总有某个人要陪你走到你的终点。就好似无常的生命之旅。
每天都要有一个半小时的治疗过程。每次从家出发时都有些恐慌在心中滋生，但是治疗却又是不可也无法避免的。于是，一路上便会时时找一些理由来鼓励自己，让自己坚持下去。路边盛开的花朵，刚刚发芽的小草，新绿的翠柳，明媚的阳光，陌生人爽朗的笑，幼儿天真的话语都成为自己向前的动力。
每每躺在病床上，就会想起很多人与很多事。但是想的更多的则是有关人生。生命是什么？人生究竟有多长？我想，生命也许就像这公交车。只不过坐公交时的一切是有感知的，等车，上车，下车。而生命中的所有却有许多是突如其来的，出生，在路上，死亡。每辆公交车都有自己固定的路线，日复一日，看似周而复始都在重复地转圆圈。其实则不然，虽然路线是昨天的路线，站点也是昨天固有的站点，但是时间却不是昨天那个时间了，每个站点上车的人，沿途的风景也无时不刻在变换着。公交车路程的长短是提前就知道的，而人这一生的长短却是谁也无法预知的。公交车知道一路上有几道弯，有几个坡，哪块的路面不好走，经过几座桥，而人生的道路上谁也不知道会经历哪些坎坷，会有什么样的艰难困苦在等着你，也不知道哪里的风景最美丽，更不知道哪道风景能真实地属于你。人生没有预知，你只能一路走，一路看，一路体会。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可能阳光明媚的时候要比凄风苦雨多一些，就如那些一帆风顺的人。如果你命运不好，那么可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时间多一些。就如那些抑郁不得志的人。你可以哭泣，也可以痛不欲生，但是实事却不容改变。无论怎么样的路，你只能走下去，直至到终点。然而终点在哪里，哪一站才是自己的终点，什么时候到终点却又不为我们所知。
我们知道的，是我们已经走过和经历过的。我们能做的，是如何在这个不可预知长短的路程中把握机会。既然和风细雨和暴风骤雨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那我们何不坦然地享受人生所赐予的一切呢？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都会一去不复返的，你只有一次体会的机会。无论沿途的风光是美丽或者荒凉的，你只能有一次欣赏的机会，错过了，便永生不再了。
一生有多长？没有人知道。因为生命是没有可信度的。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人也许下一秒便与世隔绝了。生命是非常脆弱，大自然中，总会有许多未知数，让我们的生命在猝不及防中轻而易举地失去。所以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