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偷着乐
我说的可不是没事偷着乐。你打过牛腿,当过放牛孩吗?如果你是我老家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放牛孩,你就会猜到我要说的是“此偷非彼偷也”。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打过牛腿,算个“准放牛娃”。因为还要上学,放牛都是星期
我说的可不是没事偷着乐。你打过牛腿,当过放牛孩吗?如果你是我老家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放牛孩,你就会猜到我要说的是“此偷非彼偷也”。
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打过牛腿,算个“准放牛娃”。因为还要上学,放牛都是星期天和假期里的事。七十年代,生产队里没有“铁牛”,只有黄牛和水牛,犁田耙地全靠它们。生产队地面宽,人均两亩多地,没牛不行。不足百口人的小村庄便有着四十五头牛的家当。放牛都是小孩子们的事,且都是不上学的女孩子们的事,每人负责四五头或七八头,一个小村庄便有了七八十来个放牛孩。
拿大人的话说:放牛孩没有一个好东西,尽干坏事。放牛孩获此“评价”,不是说放牛孩把牛放跑了,放瘦了,也不是说放牛孩故意让牛抵头,弄得牛儿伤痕累累,也不是说把庄稼故意当草喂牛,也不是说放牛孩搬弄是非,捣一些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话或“拉山头”,“搞分裂”。凭着我当“准放牛孩”的亲身体会、亲耳所闻,知道,大人这样评价我们,说的是我们“手贱”“嘴馋”偷东摸西的。
其实,那不能称为严格意义上的偷,更犯不上“绳之以法”,只是嘴馋,想吃个新鲜,生瓜梨枣、花生豌豆,不管野生的,还是专门种的,一成熟或快成熟时,放牛孩总挡不住诱惑,习惯使然,偷行频频,偷名鼎鼎。你说,放牛孩的事儿能算偷吗!
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怀念儿时的“偷着乐”呢!我说几出,保准你觉得有趣,说不定后悔没当过放牛孩呢!
我们放牛孩“偷”的东西多了,可以“一言以蔽之”地说,那就是啥下来偷啥,反正是一年四季有过不完的瘾,享不尽的口福。“鸡毛蒜皮”的不值当说,就说点儿抓劲的吧!但得提醒你,虽不收你“听课费”,却也不能跟我们放牛孩学坏了。时代不同了,现在地都分给私人了,连树也不是公家的了。不像我们小时候,树呀、庄稼呀、牛呀都是生产队的,我们放牛也只是挣个工分,到年底凭工分分红而已。你现在去偷,保不定真会被“绳之以法”。
好了,就先说偷水果吧。
那时,以粮为细,队里种的水果不多,只是每年队里秧个几亩西瓜甜瓜。瓜不好偷,一是瓜秧低,瓜地尽收眼底,二是瓜地搭有瓜棚,有瓜匠看守。怎么办?我们放牛孩就动用放牛孩的智慧,想了三个办法,每个办法都很有效。一是等太阳落山,把牛往牛场的栗树上一拴。趁瓜匠回家喝汤(吃晚饭)或天黑透看不见人影时,我们放牛孩就摸到地里,摘几个就跑。有时是白天踩罢点的,知道哪个瓜已熟,天黑直奔而去。二是等瓜匠中午歇晌时,明着偷,当然是远离瓜棚偷。偶尔瓜匠一翻身,瞅见了,吆呵几声,我们装着没听见,抱着瓜跑到山洼树下背荫地里享受去了。三是几个放牛孩一齐行动,缠着瓜匠爷爷或伯伯,给我们讲瓜仙的故事,几个在前面打掩护,后面留一两个人下手。瓜匠总是兴致勃勃的讲,好像满肚子都是鬼怪。时间长了,看透了我们的伎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偷水果,还有偷农户院里的桃、梨、杏呀什么的。一般没人起这个头,乡里乡亲,还都沾亲带故,怕挨骂,更怕回家大人修理。对于邻村大竹园村边的五六棵柿子却照偷不误。
再说偷庄稼。庄稼可偷的多了,什么燎麦炸豆、摘豌豆角、薅花生、挖红薯、喝芝麻等等,凡能下肚的,生的也好,熟的也好,都是我们放牛孩日常作业。干这些勾当采用的招数,也就偷西瓜那几招,没别的智慧了。好在不像西瓜那样种的少,庄稼面积很大,放牛孩赶着牛,一会儿赶到东坡,一会儿又到了西坡,防不胜防的。所以,偷这些庄稼,不需要像偷瓜那样下心。燎麦炸豆都用火,却需要把握偷的火候。说黄不黄,说青不青时的麦穗偷来燎了最香,黄豆只要熟了能吃时就可以烧着吃。干这两样活,需要分工。谁负责偷、谁负责弄柴、谁负责放风、谁负责看牛,责任到人。等偷来了麦穗,弄了柴,点着火烟升起没人吆喝,牛专心吃着草不抵架不上庄稼地等万事妥当。烧好麦穗、豆荚、吹尽灰、留下黄灿灿的麦粒、豆子时,我们就集体分享,完全的“大锅饭”,“共产主义”。豌豆角是个好东西,不仅豆荚青香能剥开了吃,而且里面的豆也能生着吃。偷摘豌豆角,也需要把握火候,太早就太嫩,太迟就太老。不过角老了,可以用水煮着吃。在偷摘豌豆角时,我们有经验,看颜色,凭手感就能分出嫩与老来。花生最好辩别,叶变黄,茎变枯,根部胀时花生就熟了。每当这时,我们衣服布袋里总是满装着花生,一边在牛屁股后面说笑着,一边嘴不停地嗑着偷来的花生,每个人的嘴角总是流着白生生的花生汁。偷红薯是偶尔为之的事,因为在那种红薯面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的年代,吃伤了。只是口渴或肚饿时,干点偷红薯的“坏事”。偷喝芝麻也是不常为之,因为队里点的芝麻很少,我们只是撅它的杆当甜杆嚼,吸杆里的汁水。不管是偷果偷杆,偷麦偷豆,偷花生偷红薯,是不敢放肆的,一方面被逮着后挨嚷挨骂是小事,关键还要扣工分。工分是什么?就是现在的工资,那时的口粮。另一方面,家里大人也极力反对,要我们做个好孩子,不要学坏。当被逮着时,交给了家长,轻者挨骂,重的还要挨打。所以,我们也是战战兢兢地干偷的勾当,每偷必三思而行,精心谋划。要不然就不叫偷了。
现在想起来,除了甜甜的回忆外,还有点脸红。尽管自己是个“准放牛孩”,毕竟是个学生。值得高兴的是,没养成偷的恶习,要不然,我将不我了!
偷嘴吃是我儿时的乐趣。回味着儿时的“偷着乐”时,竟也“偷着乐”起来。
2006年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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