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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2008年深秋的一个中午,市第二人民医院妇产科病房里,近十口人如众星捧月般或坐、或站地簇拥着一个婴儿。侄儿从离开母体到这时不过短短四个小时,家属至亲们却如执行军令般风火而至。此时平常不苟言笑的父亲正用
2008年深秋的一个中午,市第二人民医院妇产科病房里,近十口人如众星捧月般或坐、或站地簇拥着一个婴儿。侄儿从离开母体到这时不过短短四个小时,家属至亲们却如执行军令般风火而至。
此时平常不苟言笑的父亲正用他那双粗大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宝宝,时而踱两步,时而埋头嘟着嘴哼几句辨不清来路的小调逗着宝宝,脸上放着红光。碰巧宝宝这时眉宇一皱竟哇地哭闹起来,嗬!这下子紧随身旁的母亲总算找到“借口”,一边娴熟地接过宝宝,一边温情地唠叨:“哦——乖宝宝,爷爷不会抱、不会抱,来奶奶抱、奶奶抱”,母亲右手在下兜着宝宝的背,左手肘托着宝宝的头颈,左手掌却能随心所欲地整理包裹婴儿的大毛巾,紧随着右手温柔地轻拍婴儿的小屁股,踱起步,时而停下来把脸贴在小家伙额上,眼里满是慈祥与温馨,嘴上也不闲着,望着我弟说:“瞧你爸那模样,抱小孩像捧着一捆柴火似的,不过还好,总算没把宝宝倒着抱呢!”话音刚落,大伙哄地笑了起来,房门没关,以致于走廊路过的护士、病人都投以诧异的目光,这一刻父亲的脸显得更亮,也更红了。是啊,抱小孩是精细活,更是工多艺熟的活,但对父亲来说无异于叫张飞绣花般勉为其难。那是因为,这种活父亲实践得太少啦!
父母均出生于五十年代初,父亲比母亲年长五岁,出身不折不扣的贫农家庭,兄弟姐妹七人父亲排行第三,老四是个弟弟,其余都是姐、妹。父亲身材不高,却长得魁梧,广额阔脸。平常不苟言笑,做事却利索得很,办法也多,还能写一手好字,用母亲的话说,“当年你爸就是凭着这手字,才使你外公点了头”。但父亲学历却不高,初中没上完就为了生计当起了木匠学徒,后来从军,连名字也改为颇有寓义的“学进”。在部队里学就了一门做电工的手艺,退伍后分配到西南某省偏僻山区一间生产无线电通讯器材的国营工厂。在人们眼中,父亲就是一个自学成材的先进青年。
以女性标准来说母亲是中等身体,皮肤白皙,头发乌黑柔顺,到现在已五十几岁了却难找到几根白头发,实属罕见。母亲乐观、开朗,性子火烈却从不记仇。母亲于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三,老二也就是我二舅是唯一的男丁,那时外公是村干部,对子女的教育还算重视,尽管母亲上学时国家刚刚经历了“三年困难”,家里穷得噹嚐响,但外公还是把母亲送进了学堂。只是没上几天课,就让先生给哄回来了,因为母亲上课时得背着她那一岁多的小妹,也就是我小姨,上课时小姨一哭闹就影响到其它同学。实在是没办法啊!家里穷,又要照料小妹,后来母亲就再也没踏入过学堂,至今母亲还是个“准文盲”,认字很有限。
关于父母的结合几乎没听父亲向我们提过,倒是从母亲口中知道一些不完整的故事。父母于1978年初结的婚,是父亲邻村一刘姓同乡做的媒,同乡人都管他叫“刘老二”,据说他还略懂一些粗浅的道家东西,往常村里村外红白二事都有人请他操持。至于父母的恋爱故事,倒是双方都说不出个一二三,只是母亲说过一段,那就是那年父亲从单位回来要和母亲把婚事给办了,母亲和同村一对新婚的年青人一起到省城广州接父亲,然后在那里游览一天,她说那时还是坐船去广州的,还说父亲在约定的时间、地点没准时到位,害她苦等了整整一天,几乎想拂袖而去呢!
新房是一套“三间两廊”客家民居,已落成有将近五年了,这种形式的客家民居在岭南十分普遍,有客家人居住的地方就有这种房子,所谓“三间两廊”,就是整个建筑平面的后大半部被设置为一个共用的厅,两间房分列左右,此谓“三间”;建筑平面的前小半部被设置为左右两个敞开式厨房,此谓“两廊”,中间是天井,再前面就是大门。在当时村里,按照惯例如果是兄弟两人的,这种建筑形式的住宅两兄弟一人一半,两房人共住一套民居是刚刚好的,父亲和我叔也是这样分配的,只是当时还没完成正式形式的分家。
婚后两口子倒是恩爱日增,尽管大家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和阅历,但双方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础的,况且父亲早晚还得回到原来工作岗位上的,因此彼此都十分珍惜眼下的日子。父亲也闲不住,不辞劳苦翻山涉水一个来回跑了将近五个小时山路,楞是把大姑妈夫家送的几根杉树扛回家,几天工夫下来就把一个衣柜给做好了,可别忘了木工可是俺爹的老本行!柜子不甚大,高度只相当于一个成年人身高左右,刷了黑漆,手工却很精细,连再小的蟑螂也爬不进去,至今仍放在那客家老屋里。柜门里边的那一面,赫然用毛笔写着三个人的出生年月日和时刻,我们当地人叫“时辰八字”,也就这短短几行字,却铭记着母亲一辈子的遗撼。
美好的时光总是一晃而过,让人来不及细细品味。很快,父亲一个多月的婚假用完了,百般不舍地远赴那偏远山区的工作岗位上班。母亲在家跟随公婆、姑嫂一起务农劳作,清贫度日,自然不在话下。
当年年底,母亲就在家里诞下了第一个孩子,是村里一接生婆协助分娩的,是个女娃,长得修长灵秀,很是讨人喜欢。
但新生命的诞生并没为这个大家庭带来太多的欢乐,主要原因是当时农村还普遍存在重男轻女的守旧思想,崇尚多子多福、丁财两旺。但最根本原因是当时身为婆婆的奶奶是明显地偏爱于我叔的,而且是从小到大的偏袒,这一点我至今参透不了原因何在?也许这是诱因,以致于我母亲从入门那天起就从未得到奶奶的宠爱,而且那时我婶婶刚入门不久,奶奶越发显得厚此薄彼,即便是长媳妇生下了孩子,也没什么好脸色,更甭说什么细微周到的照料了。再者母亲怀孕期间已托人写信给父亲,郑重叮嘱:“预期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过年了,你就不用回来陪产了,免得穿州过省地劳民伤财,家里人多着呢,不愁没人照顾,你春节回来就好了”。
“坐月子”对女人来说,可以是很幸福事,也可以是很凄怆的事。母亲是个倔强的人,按她的话说是“三朝过后就已经是自己浆洗衣服了”,意思是说生完小孩三天后就得自己洗衣服、尿布了。母亲现在双手手腕一到阴冷天气就犯风湿,她坚信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毛病。对于哺育婴孩,母亲是第一次,或许是经验不足,又或许是天不见怜,女娃出生不到一周竟犯起腹泻来,母亲初为人母,文化、阅历又不高,一下子乱了分寸。这边厢奶奶只顾埋怨母亲没注意饮食,小孩吃人奶是会“过奶”的,能怪谁?大人熬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