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人的拉萨
六月里的阳光极尽灿烂,宠爱阳光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收藏阳光。于是我在一个清晨踏上旅途,搭乘一架小型军用飞机,经一小时四十五分的颠簸,到达邦达机场。飞机在空中盘旋,从机舱的圆窗往下俯瞰,青黄色的山脉如刀锋似
六月里的阳光极尽灿烂,宠爱阳光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收藏阳光。于是我在一个清晨踏上旅途,搭乘一架小型军用飞机,经一小时四十五分的颠簸,到达邦达机场。飞机在空中盘旋,从机舱的圆窗往下俯瞰,青黄色的山脉如刀锋似背脊,一座挨一座,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这就是高原了?云层遮住太阳,天空阴霾,地面气温很凉,大概只有十七八度。刚下飞机,人人手背的血管都变得乌黑,有人感到耳鸣,有人流了鼻血,鼻孔用纸条塞住,尴尬地四处张望。我是很幸运的,踏上这片土地,丝毫没有窒息的感觉,如同仍在盆地,行走如飞,很是张扬。
机场外有很多出租车,我上了一个四川老乡的桑塔纳。开往拉萨市区需要九十多公里的路程,我想,沿途定有一些际遇。果然,先是遇到一辆加长林肯车优雅而过,路旁每隔百米便有武警战岗,四川老乡说大概又是什么大人物来拉萨了,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据说往来于川藏和青藏线上的大多是北京吉普,切诺基。性能好点,也是三菱、旱马之类的越野车,这样尊贵的轿车出现在高原的山路上,令人讶然。
行至半路,前面的车撞死一条狗,司机说狗也是有灵性的动物,藏族人很相信神灵,那辆车撞死了狗会遭报应的。我觉得稀奇,难道狗命要让人来偿还不成?想起聊斋里的三生,与其把一切想得那么邪恶,不如说是那条狗不想再过狗吃屎的生活,自寻短见撞车自尽,这样的因果轮回,或许才叫善根。
公路一旁是绵延的山崖,另一旁的雅鲁藏布江像一条银色绸带蜿蜒飘过,水中似有人撒下一把珠子,波光潋滟,粲然。山路崎岖,路旁的灌木大多低矮,它们葱绿茂盛,枝叶不沾染一丝尘灰,似乎每一寸肌肤都在尽情享受天浴。偶尔有背着书包的藏族小孩在路边行走,看见汽车驶来,会雀跃着跑一段,在车窗外热情地挥手欢呼。
生命因此充满活力。
我不觉扬起嘴角。因为换了环境,在我眼中,一切都变得婉约明媚起来。
转眼下起蒙蒙细雨,雨点轻巧地敲上车窗。我伸出手粘一粒雨水放进嘴里,不觉欣喜,比较我中意的蓝剑薄荷冰,怎样?它更加纯净甘甜。
往前行,转过山弯,竟云开雾散了。太阳从大朵大朵的云背后露出脸来,公路白得眩目,高原赐我奇特的见面礼,实在让我开心。成都也常有东边日出西边雨,但这般美丽的日光,却是为极少见的。
一觉醒来,已到拉萨市区。路不太多,却还干净。一些地方正在盖楼,跟所有的建筑工地一样,泥沙,石头,民工,以及钢管击撞,起重机隆隆。街头不时走来几个藏族妇女,黝黑的皮肤,高原红的脸。也有藏族男子经过,却不像电视上的康巴汉子那么骁勇狂野,都是中等个子,额上不系红绳。
我在一家小旅馆开了房间,肚子饿时,去了一家苍蝇乱飞的小食店,进门便问有没有醪糟粉子,店家不明白我向他形容的是什么东西,只好作罢。要了藏族人最爱吃的酥油茶和糌粑。酥油茶的味道更像勾兑了黄油的奶茶,糌粑与四川的“三大炮”(糍粑)相近,总之不算难吃,还能果腹。出门来遇到一个乞丐,跟着我走完整条街,我嘴里念叨父亲教我的藏语“song,song”(藏族俚语:走开,走开或者滚,滚),他就讪讪地不敢接近。不是我坏心肠欺负乞丐,而是在这拉萨城走上一圈,没准腰包就会被乞丐讨空。因此有人说,拉萨的绿头苍蝇和乞丐,是最有地方特色的风景。就在我到达拉萨的前几天,乞丐们还在黑龙潭公园外面庆祝一个节日,名为“乞丐节”。藏族乞丐与天下人同享万物润泽,也受佛的保佑,不禁唏嘘半天,认为藏人比汉人更为仁慈。
下午想洗澡,旅馆老板指着屋顶的太阳能锅盖,说半生不熟的汉话:“太阳能,太阳能,洗澡要计时,一小时五元钱。”我哑然失笑,不觉联想到了军训,跟老板打趣说,“不如三分钟五元钱,这样更节约水。”不料老板竟意会,笑说:“好啊,你三分钟洗出来,我不收你的钱。”当然,我是不可能三分钟洗完的,于是抱着换洗衣物进去,算准了时间,出来的时候刚好一小时,心中窃喜,不仅洗澡,还洗衣服,可算没有白白浪费钱。
夜幕降临,旅途的劳顿袭来,我如万物,躺卧下来。我的床边有一扇大窗户,躺在床上,刚好可以看见远处的布达拉宫。几颗明灭不定的星高悬天际,高原的夜顿显神秘。我打个哈欠环顾四周,旅馆虽小,目光却能抵达拉萨的心脏,虽然房间不豪华,但至少安静,我能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与布达拉宫遥遥相视,我想这又是一种幸运。此刻,布达拉宫坐立在红山上,一圈霓虹灯还在闪烁,顶处有两扇小窗,透出一些光亮,看上去更像布达拉宫的眼睛。原来它是活着的,它就这样在夜里静观人世的沧桑。
第二天懒洋洋地起床,到八廓街购物。金沙石、石榴石、绿松石、玛瑙和红珊瑚让我目光贪婪。搞不懂藏红花和雪莲花的医用价值,索性一并纳入囊中。至于五颜六色的藏族服饰和哈达,挂满了整条街,见多了,觉得像经幡,没有购买的必要。我喜欢逛冷店,人越少我越去。有家店出售印度、尼泊尔、西班牙等国的饰品,我进去后脚便生了根,看上一对印度阴刻花瓶,但老板要价过高,无奈囊中羞涩,只好红着脸放弃。为购买自己中意的饰品以及送给亲朋的礼物,一条老街被我逛了五六圈,足足用去大半天时间,淘得不少物美价廉的东西。花费不多,如愿以偿,满载而归。
按照预定行程,我去了拉萨西郊的罗布林卡。据说历代达赖喇嘛夏居于此,度过一些闲适静雅的生活。若干年前的那部电影《西藏七年》,让我整整迷恋了十五年,且不说影片的政治影响,单说男主人公哈雷与达赖喇嘛的七年情谊,成为我心中最为传奇的故事。
这是达赖喇嘛的夏宫,因此它也颇具规模。拥有三百多个房间,占地四十六公顷的园林,在绿树和鸟鸣中数着光阴。我去的时候游客稀少,可以一个人享受这份宁静。结构各异的起居室,陈列室,待客厅,以及议政厅,它们并不奢华,但却雅致宽敞,有了蓝天白云和阳光的罩盖,夏宫更像欧美地区的独立洋房。这符合我的臆想:拥有一幢小楼,落地木门窗,窗外有园,古树繁茂,树下系有木板秋千,旁边坐落巴掌大的莲池。午后,枝头鸟雀啾鸣,园里的格桑花开艳了,更像古人热爱的虞美人。蔷薇安静丛生,太阳斑驳热烈,和风清送中,我就坐上门槛,背靠门框,看书品茗。若是换上一小杯蓝山咖啡,在秋千上摇晃,听一曲《水边的阿迪丽娜》,该是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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