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散文 > 文章内容


导读:西江,久负盛名。人们称贵州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雷山县的西江苗寨是“中国最大的苗寨”,其大,不在于她聚居着千余户苗族同胞,而在于她海涵了历史悠久的苗族文化。游走西江,在山的簇拥和水的环绕里,你只是苗寨古
西江,久负盛名。
人们称贵州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雷山县的西江苗寨是“中国最大的苗寨”,其大,不在于她聚居着千余户苗族同胞,而在于她海涵了历史悠久的苗族文化。游走西江,在山的簇拥和水的环绕里,你只是苗寨古榕上的一片叶。
进寨的弯曲山路由柏油铺就,于是“山”的含义多了现代元素。路不宽敞,也不平坦,车的行驶不免颠簸,但却让人有归心似箭的急切。我不知道一个深藏山中的民族有什么样的内蕴,却知道一个用脚走天下的蚩尤后代有着坚强的毅力。无论是远古还是当今,无论是繁华还是孤寂,能守望一片荒山野岭,让真善美生根发芽的民族,注定是一个力量强大的民族。这样的强大或许正是滴水穿石和柔可绕指的示弱。
白水河绕着西江苗寨的山脚流过,河是清澈见底的俏丽流水,山是青翠欲滴的雄浑野山。听宁静的山谷中回响布谷鸟的呼唤,才知远离尘嚣的可贵在于心灵的纤尘不染。河岸随风摇曳的野苇用青绿的枝叶掩蔽苗家少女的羞涩。不时有近乎银铃的笑声从河岸飘来,仿佛这个银饰的民族已深深地渗透了白银的纯净。而少不更事的苗族顽童则循声而去,睁着银一般纯净的眼,看看阿夏姐姐和其它寨子的哪位哥哥在野苇丛里说悄悄话。
西江的山水相缠相绕,水边是山,山下有水。怡静清幽中,西江出落成深闺之秀。山环水绕,西江自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旷达,西江人也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中怡然自得。我感慨于西江人的从容平和,在众多陌生目光的聚焦中,他们并不羞于把孩子夜间尿液绘就的“地图”被褥晾晒在寨子里最鲜亮的木桥栏杆上,也不因为有高官厚禄的尊贵客人走进苗家吊角楼而卑微地自称“蓬筚生辉”。他们不卑不亢,用西江人的目光看待世界:一切皆平等。如同水牛和猫咪,如同青菜和萝卜,如同你和我。
苗家长桌宴一字摆开,矮桌上琳琅满目的红绿黄褐令人馋涎欲滴。红的是酸汤鱼,翘翘的鱼尾仿佛还鲜活着气息。那是苗家特制的红酸汤浸着白水河里清香的野生鱼;绿的是才从地里摘来的新鲜时蔬,炝炒空心菜、素煮小瓜豆角;黄的是苗家现打的小米粑和现磨的香炒黄豆面;褐的则是苗家自制的瓮扣渣肉或渣鱼,独特的香与鲜,让人回味无穷。长桌宴上宾主没有尊卑贵贱之别。此时只是举杯,仰颈痛饮。苗家牛角酒绵长醇香,不知不觉便酒坛见底。你只管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设防地让爽朗笑声穿越庸俗和市侩。酒足饭饱之余,甩开脚上的名牌皮鞋,赤足趟进白水河,清凉的河水没过腿膝,扯开嗓子唱你会唱的任何一首歌,不必在乎走调不走调。兴之所至,苗家男女老少携歌而来,为你助兴。清凉流水濯足,优美苗歌悦耳,无邪西江洗心。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西江,用它的古朴、醇美与憨厚拂净你蒙尘的心灵。看远山青黛如眉,浴清风沉醉如痴,风雨桥上人影绰约,白水河边笙歌流韵,不如归来!
据史料记载,在清朝咸丰年间(1729年)西江千户苗寨有600多户,1964年第二次人口普查为1040户,1990年第四次人口普查增至1227户,1997年为1115户。据2005年的最新统计,西江千户苗寨现共有住户1258户,人口5326人,其中苗族人口占99。5%。在这里,汉族是真正的“少数民族”。民族的概念已在这里淡化,西江人并没有刻意强化自己的民族特性,西江人命随天意的性格在定义“幸福”的名词时注定没有太多的物质要求。因此,走进西江的苗族博物馆,不免生出些许感慨。据说针对西江是否更多注入商业元素,正反两方各持一端。一说随着社会进步,西江这样少有的民族资源应该商品化,一说保持原生态西江才是最好的保护。西江人自己怎么想我不得而知。但无论取就什么姿态,都无可指责。西江人有权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也有责任保护独有的这份民族文化遗产。
千百年来,西江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在苗寨上游开辟的大片梯田,形成了浓郁的农耕文化与优美的田园风光。同时,由于受耕地资源的限制,生活在这里的苗族居民充分利用地形特点,在半山建造独具特色的吊脚楼。西江上千户吊脚楼随着地形的起伏变化,层峦叠嶂,鳞次栉比,蔚为壮观。梯田、吊角楼,已成为西江的生命符号,而苗族同胞的村头枫林护寨树,不仅是当地重要的自然景观,还是苗胞雄性阳刚的标志。西江女人从来深得男人的呵护与宠爱。据称,女孩子出嫁时的全套银饰品重达二三百两,价值数万元,这既是父母对女儿未来幸福的希冀,又是妇女婚后生活的奠基。漫长的迁徙和征战的历程,在苗族生活中依然刻下不可磨灭的烙印,他们铭记着祖先迁徙和征战的千难万险,回忆着迁徙途中的风物,崇拜着祖先的勇敢顽强。所以,他们的银饰是对苗族长期的征战、迁徙历程、迁徙文化的反映。银饰,承载着这个民族太多的厚重历史。专家考证认为,苗族银饰透视出长期的封建社会中最为缺乏的平等观念。苗族在银饰的佩戴上无等级区分。不论你是寨老,理老,土司、鼓藏头及其家属还是普通百姓,人人都可穿着佩戴一样的银饰。任何银饰都不为某一类人所专有。古代苗族社会传承下来的原始平等的民族精神,并没有因为历史前行而消失。这难道不是一种珍贵的人文精神?我以为苗族银饰的展示不在于是美的展示、力量的展示、财富的展示,更在于人性平等的展示。难怪诗人称西江是“人类疲惫心灵的最后归宿”。或许这是诗人无奈的向往,但我愿让自己的心灵回家,回到宁静、清洁、从容、淡泊、平等、自由的家园。
我看到过这样的文字:“目前,西江千户苗寨已有苗家乐100余家,旅游商品店铺30余家,已经开发出的旅游商品主要有银饰系列、苗族服装、刺绣系列等。随着旅游开发的深入,旅游接待设施和旅游纪念品的发展还有较大的空间。”不错,这是一个西江人小康生活的蓝图。如果白水河畔的西江在富庶之余依然“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依然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依然平等地尊重着每一个生命,依然尊严地远离蝇营狗苟,那么,这就是躯体与心灵的怡然自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