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

曾是惊鸿照影来

汉壁散文2025-03-05 20:32:25
《芙蓉女儿诔》太华丽殇,百年以后如何将你诉说,我亲爱的丫头蓉?——题记舞者不能舞,黑暗里抽烟的手势跳着孤单芭蕾,北半球高纬度的冷沁入。一种黑白分明的悲哀,谁将永远爱你?谁又在发誓至死不渝?蓉涂乳白的蔻
《芙蓉女儿诔》太华丽殇,百年以后如何将你诉说,我亲爱的丫头蓉?
——题记

舞者不能舞,黑暗里抽烟的手势跳着孤单芭蕾,北半球高纬度的冷沁入。一种黑白分明的悲哀,谁将永远爱你?谁又在发誓至死不渝?
蓉涂乳白的蔻丹,浓郁如化解不开的古典忧伤。每一次涂抹都是精心的预谋,凉在指甲,渗入灵魂。
养母因自己而死。蓉听见血液凝在浅蓝血管的声音。养母选择了死,因为养父爱上了自己。蓉想起那个高大硬朗的男人,想起自己的初夜在他身体的侵略下崩溃瓦解,处子血盛开在痛楚与羞愤里,大滴大滴的圆点,血的眸子无辜而尖锐。她在养父的身下反抗着咒骂着,终于还是斗不过。
她以为养父看自己的目光是一种温和慈祥,是一种宠爱小丫头的爱,现在回想那是怎样隐蔽欲望的眼啊!假如自己当时敏感些,便能看出穿透父女伪装之情下男人的真实本能。可是连养母都不曾料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一旦明白丈夫移情于养女,她疯狂愤怒,继而疯狂绝望,最后疯狂死亡。蓉看着七窍流血的养母不能说一句话。当天被送去火化,养父没有悔意,只是冷静处理后事。至于妻子觅死的原因他做出了妥善的解释。妻子自杀,他仍是君子。
蓉掐自己的大腿,告诉自己一切不过幻觉。然而养父的肆虐很快将她打回现实。
她无法忍受,终于在一个雨夜跑去和卡车接吻。没有死,躺在医院几个月。后遗症恋上了她,她的肢体不再从容绵软,她连腰都下不去。
舞者已不能舞,她完全被荒废。
形体课老师抹着铁锈一般的唇彩,手似铁抚摩她僵在病床上的身体——才二十岁便已八十岁的身体。
老师在失望。蓉听见爱在夭折途中。老师离去,水果成为爱的碎片,已然在自己脆弱的心里腐烂。老师不会再来了。太追求美,便会无法接受丑。
她觉得自己脏,想要清洁,然而下不了床。
保姆很乖巧,什么都不问,只管拿钱做事。蓉被照顾得很好。
有东西在跃跃欲试。
碰头,直觉对方特别,说不上来的水晶怜惜。
我幻想是一次过道走廊里的突然吐血使我和丫头相识。那天,微雨,独自回来的蓉开始放肆地吐血,没有间歇性的疯狂出血。我看到,残血深度浓郁,极度刺眼,于是赶紧过来送蓉去医院。
我讲我刻薄的暴君父亲,蓉微弱地笑及叹息,胸口的后遗症坚强着不生分。不问,我淡定抚慰。
五岁被常州富人领养,从小琴棋书画熏陶,青春期在韩国念书,一个人在深夜看寂寞的海,这就是我理解下的蓉。
“不知道自己是谁的骨血,痛不欲生。这么多年一直做不到放下。”蓉眼底似血珠流转。
我的丫头提前衰老,搁浅在可怕的沉重疑问里。我无力拯救,因为我亦在等待被救赎。
我要回去了,回到那个只有血和尸体的巢穴。蓉哭着说。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清楚我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我活着还是死着……我燃烟看她的痛楚日渐清晰,味道细密,质地精致。
君君说生活是腐烂的臭虫,可怜鬼一个人唱戏。人们用对待小丑剧的态度让人碎裂。都是失望和落败。注定颓废刻骨的疼,寂成伤,把自己和理想摔在街上。我们怎么办?毫无办法因为我们难以忍受妥协。
蓉丫头,这时代不是我们的时代,深刻是累赘。季节里奔自己的丧,喝情欲红的葡萄酒,彻底沦陷于自己的城,是为所欲为的王。
裹尸布是深度醉红,我亲自染,用你血,丫头。我发誓要爱你到永远舌尖开裂,手颤抖在你的尸身下。在最死亡的时刻用最沉默的眼色铺陈你的最华丽。这一刻我知道,原来即使我写不出《芙蓉女儿诔》,我也一样可以让你殇到优雅极致。
都是极品,也是祭品……
我不能忍见你去火葬场同那些现实里丑陋的面目一起成灰,我不要!你必须安葬于我的眼目之下,我要亲见你腐烂的花,悉悉索索爬在我的黑色唇上。延续你的残废,我在抽丝。
这六月,梅雨季,残忍到骨子里。一直以为是你为我披麻戴孝,可是你跟我开玩笑,你颠覆了我的计划。我恨你,因为你不陪我天荒地老,你走得绝情,剩我孤独永年。
我必须在你死后活着,清明给你纸钱和母亲的安慰。你知道我的崩溃已经扩大边缘吞噬过往曾经,我不再有未来——因我的女儿你死了。
你的亡故蹊跷到必然。那些伤害你的人和情我用意念去杀死,我为你讨祭祀。
妈妈替代你的青春活下去,我是你伸向这冰冷世界的灵媒,附身的亲密。我早已说过你不是我阴道的产物,但我们骨血一起混合。在常州,你的血留在我的掌心,我们相连。
我的小小亲爱,我的丫头,蓉,你在碧落黄泉不要哭,因为你已经不会再死了,你很安全。你不必再担心血崩的绝望和妈妈的伤悲,你可以来去自由形体完美继续舞蹈。
你随时可以回金陵你的原籍。十二钗里终有你一席。
你是古典的鬼。
碧波上,你曾是惊鸿照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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