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老班的事儿

她，清秀的面容，高挑的身材，迷人的气质。她是我初中时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每天，我早早地来到教室等着她进来，课堂上，我总是痴痴地望着她，对她充满了爱意。她常喊我回答问题，我也踊跃发言，回答往往也很精彩，只是有时注意到老师姣好的面容、柔美的声音、翩翩的风度，我便不由得走了神，想入非非起来。她的目光非常敏锐，此时往往很快发现了我的不专心，便送我一个以示提醒的眼神，或边讲课便用粉笔弹我一下，于是我立时惊醒过来，脸刷的一下红了，好像觉得老师看穿了我的心事，一直到下课，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嘀咕着老师有没有看穿我在想什么，又暗自抱怨自己不争气，为啥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放学后，我常常情不自禁地跟在她身后，花痴似的看着她，心想，老师多美呀多美呀多美呀，像《天仙配》里的七仙女一样，老师是仙女下凡吧，我真幸运有这样的老师，她要是我的家人多好啊，多让人自豪啊……
但好景不长，发生了一件事，使我改变了对她的感觉。
那是一天下午，我迟到了，我忐忑不安地报告，她停下讲课，仿佛发现了我口袋的异常，她让我走到讲台前，强硬地对我搜身，终于搜出了我刚制好的一把火柴枪，接着又搜出了一个白色的乒乓球，我知道我死定了。更恼人的是，她边搜边当众奚落我，说什么“呦，又鸟枪换炮啦”“呦，还有电灯泡子”之类的风凉话，引得全班同学捧腹大笑。我本能地感受到了侮辱，再加上中午爸妈吵架，我心情本就黯然，此时我真是拔凉拔凉的，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一开始仅是伤心情绪的发泄，后来竟不由自主地演变成对老班的抗议。我哭得越来越夸张，越来越放肆，同学们不知我哪来的贼胆，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我坐到座位后，还故意装哭。老班似乎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我，沉吟一下，没说什么，继续讲课，任我撒泼，而我整整夸张地装哭了一节课。
下课铃响了，我晓得老班铁定要找我茬，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不能让她得逞，于是拎起书包，抢先窜出教室。果然不出所料，她立刻叫住我。我明知故问：有什么事？她说有话要对我说，我说有话就在这儿说吧；她说到办公室再说，我说就在这儿说吧干吗非要请我到办公室坐着谈。老班火了，见软的不行，便拧着我的耳朵，硬把我拽到办公室，我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来到办公室，她出我意料地对我温柔起来，她请我坐下好好谈谈，但我不坐，以示抗议。她向我道了歉，说她处理方式有些粗糙云云，但我或许因为学习成绩好，又是班长，平素被老师宠惯了，心高气傲，哪受得了今日的遭际？我倔强地昂首、偏脸、噘嘴、瞪眼，时不时地对老班瞥一眼，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后来，黄昏来临，夜的薄纱开始笼罩校园，感觉窗外渐次静谧下来。老师开了灯。此时，从窗外传来妈妈焦灼地呼唤我乳名的声音，多么熟稔，多么清晰，多么亲切！它终于摧毁了我似乎坚硬的心的堤坝，我感情的潮水瞬间难以抑制地涌了出来，地面打湿了一片，这里面有委屈、有遗憾、有感动、有对老师和家人的歉意，或许还有其他难以言表的成分。老师把我妈妈请进来，然后让我先回去，她与妈妈谈了很久很久……
从此，我对老班虽仍有敬意，但不再像以前那样迷恋了，毕竟老班她不像我想象的那般完美了。
现在想来，我呀，那时也太任性太倔强太不体谅老班了，真让她下不来台呵。
老师，一晃二十五年过去了，您还在那三尺讲台默默奉献吗？您还记得当年那个惹您生气的学生吗？老师，无论岁月怎样改写您的容颜，您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