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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个人的口述历史,高晓松老师在朝花夕拾里讲述了那个年月他们的故事,他提到老式自行车掏裆式的骑法,现在的年轻人大约都没有这样骑过,但是我却真的用那拙劣的姿势骑过了我的童年。那时的我们不叫它掏裆式,叫做掏
一个人的口述历史,高晓松老师在朝花夕拾里讲述了那个年月他们的故事,他提到老式自行车掏裆式的骑法,现在的年轻人大约都没有这样骑过,但是我却真的用那拙劣的姿势骑过了我的童年。那时的我们不叫它掏裆式,叫做掏大海,虽不知为什么把那个三角形区域称为大海,但这一说法确实比掏裆式更加新奇。在他缓缓道来的故事中,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小村在我眼前若隐若现至于清晰。
我出生的那天老家正是洪水泛滥的时候,医院离家甚远,情急之下,家里人只好请来了村里的一个赤脚医生帮母亲接生,于是我成了小村最后一个在家里诞生的娃,接生的婆子第一眼看到我便说,这娃生得好,将来得有大出息。一番话将家里人说得惊喜万分,给了不少辛苦费。
可是我之后的成长轨迹完全背离了当初稳婆所预言的。
邻居家的姐姐贪玩,经常带着我们这群小喽啰到处撒疯。每年夏天,栀子花开的季节,一群小孩子趁人们下田做农活的时候偷偷摸摸到长花的人家偷花,成群结队,好不欢喜。大多时候栀子花还是未盛开的骨儿,我们却仍旧兴冲冲地将它们摘下,回家用芦材搭好架子将它们养在水里,不到一昼夜的时间,栀子花便会全部盛开,香溢满堂。奶奶也是爱花之人,老家门前生着各种花儿,傲气冲天的鸡冠,冷若冰霜的白菊,灿似朝阳的金菊,小巧玲珑的太阳花,牡丹月季更是夺人眼球,却偏偏没有栀子花,我们曾尝试好多次都没有栽培成功,这也成为我童年时的一大憾事。
小时候看了太多的鬼片,十分喜爱里面的小僵尸,于是喜欢和小伙伴们玩僵尸跳,大伙儿在头上贴了乱画的符咒,伸直了手,僵硬着身子,一个搭着一个,有节奏地向前跳,邻居家的大姐拿着鸡毛掸子在一旁扮作道士领着我们。僵尸小队从这头跳到那头,乐此不疲,村里的老人看到了便破口大骂,这群猴皮的小兔崽子,不作兴这样的,小心晚上鬼敲门。我们听了只朝她们做鬼脸,继续向前,跳了老远还能听见那群老人在背后骂骂咧咧,指指点点,我们只是在心里笑,根本不怕她们的诅咒。
村里曾经有一个破旧的小学,学生很少,只有三个年级,一年级和二年级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当年上课的情景早已模糊,可是闲来回忆往事,心头却依旧有一抹浓稠,那种感觉怕是只有自己能体味了。房子大多老旧,一些房子的砌合处有很深的裂缝。一天下午一个多事的男生对大家说在厕所看见了”红点子”,我们被这新鲜的名词给吸引了,都在揣测什么是“红点子”,他告诉我们”红点子”是一种鬼魅,可以从一个红点幻化成一片很大的红云继而吞噬人类。蠢萌的孩子们就这样被哄住了,组成了几只药鬼小分队,我和小伙伴们中午一吃完饭就去学校做药,彩色粉笔灰混着泥土再加点野草用纸包起来塞进老房子的裂缝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塞进那里,大约是觉得鬼一般都住在那种地方吧。最令人惊奇的是有个女生指着裂缝告诉我们说看到了“红点子”,一时间大家都吓愣了,我对这些一向充满好奇,就要上前看,她拦着我不让,说怕我被鬼吃了,我冷哼道,怎么它就吃我不吃你呢,我非得瞧瞧。结果看了好长时间只有一片漆黑,哪来什么“红点子”,就鄙夷地对她说,你骗人。那小姑娘本来就是个要脸面的,一听这话,眼泪就直直地落下来了,最后愈演愈烈,哭得那个昏天黑地啊,吓得我之后看见她就躲。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种叫“奥特曼”的游戏流行起来,这大概是我最早玩的cos。对于奥特曼有一种说不清的执念,可能是因为有一次村里放奥特曼的电影,我看了一半就被母亲拖回去了,于是一直耿耿于怀,至今还能记得我走时的那个场景,屏幕上有一个白衣少女。有些事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就简单地成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那时的孩子对课外书没什么概念,有一次我在家里的一个箱子里翻出了一大叠以前的小人书,我宝贝地把它们藏在床头柜里每天晚上拿出来翻一翻,后来常在奶奶的房里翻箱倒柜,妄图再发现什么新奇之物,可也就是妄图罢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像那叠小人书一样带给我震撼了。最让我伤心的是好多本不翼而飞的童话册子,那年去宝应第一次进了新华书店,那缤纷的一片书海让我心花怒放,我挑了好几十册童话故事书,依稀还记得有狮子王,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小意达的花儿,一休的故事……直到今日我还能想起这些书的封皮和插画,还能记起那时看书的感觉,那种夏日午后,知了,绿荫,繁花和烈日,平静而又强烈冲突的感觉,那是在喧闹的广播声里的寂静,在腾腾热气里的凉风,在眠于榻上奶奶的呼噜声里的温和,岁月就这样静静流淌,在远方一闪一闪的是未知的明天。
近来回家偶尔翻起当年留下来的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远不近的年代,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呢,我已不敢想象当我满头白发,眼眉低垂,佝偻着身子笑看儿孙满堂的情景,或喜或忧,也许这就是人生。
十年之前我在天真无邪的年岁里纵情嬉戏,十年之后我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中回忆往昔,在岁月的那端我懵懂无知,在岁月的这端时间已满目苍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