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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有些印迹是想除去却永远也擦不掉的,有些印迹是想留却留不下的。那天我外出踏冬(冬天在野外漫步,不如踏春踏秋那么惬意,但也是踏啊),返回走上河边一段治理工程的护堤上,意外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印迹。大约三四年
有些印迹是想除去却永远也擦不掉的,有些印迹是想留却留不下的。
那天我外出踏冬(冬天在野外漫步,不如踏春踏秋那么惬意,但也是踏啊),返回走上河边一段治理工程的护堤上,意外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印迹。大约三四年前的简单工程,现在崩塌的崩塌,溃烂的溃烂,但整体还有形地存在,还有些地段完好如初。在这些零烂与完整的石堤上,我走过不止一次。过去来去匆忙,只顾望着河水的奔波,河边胡杨色彩的变幻,没有注意过脚下有什么。
这次却不一样。冬日,河水凝成了放光的银带。跑上冰面,还不结实的冰层“咔嚓咔嚓”地响起来,一身汗就从冰上生起来。夏天是无法走进奔腾浑浊的河水的,现在,就当是走进波浪里吧,这惊出的一身汗,就像是在水的漩涡里打了一圈。从冰面上往回走的时候,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冰塌下去,如果落入冰下水里,会怎么样。当然,在我反复选择路径小心翼翼地走出冰面的时候,除了几声细微咔嚓声,什么也没发生。不过,意想之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靠近岸边不大的一块冰面上,在我踩上去的一瞬间,咔嚓一声塌了下去,当我抽身而出的时候,一只鞋湿了。唉,怎么叫小河沟里翻船,现实上演了活的一幕。
确实,现在的河面除了冰,没有其他。衰草萋萋,河边远远近近的胡杨红柳早剥去好看的衣衫,露出了赤裸灰褐的本色。走上石堤,目光自然回到脚下。
粗糙的水泥堤面上时而会有一些平整地方,上边会出现几个字或一些图形。“于”“钱”,是在看上来有段落接头的地方的。我明白,这大约是姓于姓钱包工队施工位置的标注。一把绘出的利剑出来了。惟妙惟肖,像是战国铜剑的样子。是哪位工人的杰作,在繁重的工作中,他想到了什么?是刚刚看过《英雄》电影的青年朋友,还是对剥削他们包工头无声反抗的意思?是随兴而至,还是希望有人能解读他们的心景?各种可能都存在。走着,一个大大的心形,旁边还有一个“爱”,以及英文“Ilove”。这就好理解多了。在纷乱的工地上,这位施工者想到了自己爱着的人吧。这是写给恋人,还是爱人,母亲或者孩子遥远的相思呢?都有可能。唯一可以猜测的就是这样一群劳工都是充满了爱的人,他们把想念家乡想念亲人的思想表现在自己的工作中。他们不单是大家伙儿平时看到的满头污垢一身灰土外表掩遮下只会干活的人,也是与城里坐在办公室中白领们一样有血有肉有丰富思想的人;或者,他们汗水下的爱更纯洁、更干净。他们中一些人留下了劳动的印迹,这些印迹让我能感知热火的劳动场面,和一群汉子们走南闯北为了生活漂流四方的生活足迹。噢,这里还有一个好大的“忍”字。上边“刃”极大,下边“心”极小。不知道这位写字的朋友遭受了多大的事,他需要多大的忍劲儿,才把利刃吞进有限的心胸里。是遭到背叛后的情绪,还是遇到冤屈后的思想?或者“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生那有不忍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和为贵,忍为高。”这些老话一面是人生经验,另一面透露出很多生活无奈。生活在未庄的窘境下,不当阿Q、不忍行吗?!
河堤长长,我曾走过好几年、好多趟,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里竟会蕴藏着这么多信息。是啊,如果我们不用心,就是走进一本书里也看不见一个字。就如我好几次登临嘉峪关城楼,好几次来往河西走廊,也只是在某一天才突然听到风萧萧,马嘶鸣,刀枪剑戟的历史交响;也只是在某一天一刹那才突然看到烽火连天,尸横遍野,旌旗起伏的历史场景。有些印迹,虽然早就没有地标作为参照,但它永远在一代代人心里回荡;有些印迹,虽然用华丽的言辞来渲染,用盛大的装饰在标榜,但也不能长久留在人心里。
而大众劳动与创造的印迹,不用宣扬,不用褒奖,却总能在时光里闪现光芒。

2011年1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