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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1出院门,朝前笔直走去几米,就能发现一大片翠绿交纵的秧地。母亲在泥水里抽着稗草,披着一层淡薄的落日,哗啦哗啦的往来于秧地的版块间。我将手卷成筒状,聚尽力气喊,妈,回来吃饭。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已重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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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门,朝前笔直走去几米,就能发现一大片翠绿交纵的秧地。
母亲在泥水里抽着稗草,披着一层淡薄的落日,哗啦哗啦的往来于秧地的版块间。
我将手卷成筒状,聚尽力气喊,妈,回来吃饭。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已重复了多少次,似乎自我记事起,就能每天注意到残阳中母亲忙碌的背影,佝偻的,触目惊心的。仿佛已经习惯于看母亲在举步维艰的坎沟里躬身、站起的动作,所以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只是一味的喊,从未考虑过母亲疲劳的身心是否需要某种语调的慰藉。
而对于那片秧地,于我的故事和关联是少而不值得一提的,毕竟双亲健在,有了依靠,所以我也从未有过要涉足泥潭的理念。

2
大概是出于贪玩的心理,某个夏天我也随母亲一起待到黄昏降临。也说不清自己忙了些什么,倒糊了一身泥。当我双手握着水车拉板一迭一送的时候,母亲说不要你做,到那条浅沟里捉泥鳅去。于是我就去了,后面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我看到母亲推拉水车的背影颤抖的打在浓郁的禾苗上,沁出一颗一颗硕大的汗珠。
也许促助秧苗成长的不是肥料和农药,而是源自母亲汗水的滋润吧。

3
有时候感觉我就像一只燕子,在我十三的岁时就飞到镇上读中学,开始变得不怎么喜欢回巢了。
一贯喜欢飞的我到处飞,就是不飞回家。
半年下来,初一进入下学期。母亲见我那么长时间没回家,担心我在外吃不好,就给我送来一盒蒸饺,我打开盒盖看到黑糊糊一片,尝都没尝就把它仍到走廊上的垃圾桶里了。
后来想想,觉得这件事做得是有点过分了。我毫不知道母亲为了那盒蒸饺不小心烫伤了手,也为了将它送到我的手里,家到学校之间的来回让母亲的脚趾有了浮肿的迹象。
但凡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这样,都不知道自己的子女在背地里对她的艰辛做着怎样无情的扼杀。
还好没有在学校看到略显老态的母亲时,捂着良心对别人是自己的姑妈,自己的姑妈来给我送饭了。
好一阵子,这样的时光似乎被定格了,隔绝了故乡的绵土气息,隔绝了母亲持针撩发缝衣的神情。

4
回家的时间是在其末考试后,这之前一直待在亲戚家,倒也玩得忘乎所以,把母亲和学习上的事情也真的没怎么放在心上。
家里没有多大变化,自从姐姐辍学打工后就寂静冷清了下来。
母亲仍旧是没日没夜的忙碌,一如村里所有不辞辛苦的劳动妇女,有时饭也顾不上吃或者仅仅只是敷衍一下。
布谷鸟的叫声在红色的天空萦绕不绝,地平线处的残红终于在渐渐下垂的天幕的逼迫下消失不见。
走过院子站在我面前的母亲,墨绿色的眼睑搭上了一圈黑线。汗水粘着前额微白的发丝,裤管轻卷,茧厚的腿上爬着一条水蛭,在汲着血。看来是刚从稻田里回来的,脸上已挂有倦意。
母亲放下拔秧的小滑凳,洗了洗手就走进了厨房。
今年的秧成色还不错,母亲欣慰的说,打了那么多杀虫的农药,应该长得这么好了。
我在房里支吾着,样子有点不耐烦。
在家乖戾着性子呆里一段时间,不胜无聊,也没有自己欢喜的去处,唯有深居卧室吹电扇打着电动以作聊赖,闷郁的心情倒也缓了些。而母亲依旧忙碌,为了那片灌注了太多希望的秧地,为了填满家人的空腹,还是早出晚归,一如既往。
家里的电线出现短路是在吃了晚饭以后,以前总是敲打一阵就通了,而现在怎么敲打就是没电。母亲假装老练,一边衣衩捅着贴有黑色胶布的电线岔口,一边轻声劝我不要着急,马上就好了。
一看就知道母亲的方法不对,动作也显得异常笨拙,我因燥热而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将步伐蹬得天响走到房间把门一甩,理所当然的沉浸在了愤怒中。
深夜被热醒,微光中的母亲躺在床沿摇着蒲扇。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我情绪沉重的对母亲说,妈,我不热,你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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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很多时候我都在想:
为什么自己在雨中徘徊感到无助时,来送伞的这个人总是母亲;
为什么自己在置身饥饿难耐的处境时,及时送饭来满足自己的,是母亲;
为什么在家里总有忙不完活的,是母亲;
为什么自己在溽热的夜里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摇着蒲扇抚慰自己安睡的,也是母亲。
恰恰有时最容易伤害母亲的却是出于我们的最不起眼的言行细节,也许在某些人眼中,这就是所谓的回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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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镇上读书,也算得上是一个客居他乡的游子了。既是游子,家中也只能小歇。走的时候也没有过深的留念,倒也走得爽朗,离愁别苦从来都是这么淡淡的。觉得离开家了就隔离了繁忙的气息,一切都撒手交给母亲去做。
有时也会想到这些,鼻子就显得酸酸的,但也有几分无奈。
母亲的生日我还是知道的,却至尽仍不知道母亲喜欢什么,在母亲的生日礼物上也就没太过劳心,渐渐的都淡忘了。
回归课业,母亲先前对我的付出,给我的感动记了一阵转眼就消散自身的繁忙中,就像多年来忘掉那么多繁芜的日子一样。
之后下了一阵子雨,在这个盛夏里显得有点可人。
而后去了武汉,在几天的热潮中玩得近乎窒息,也不怎么牵挂家和学习,倒是为暑假的剩下几天怎么过而烦心。便和表妹去商场买衣服,花起钱来无端的落落大方,用完了就朝家里要,自认为这也是很简单的。
渐渐如此,终究还是有些想家了。思索良久,便仍是有些迟疑的踏上了归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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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有一首歌《懂你》在村里唱得异常的开,关于母爱的,歌词记得断断续续:“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多想,告诉你,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懂你……”
刚开始不厌其烦的听,耳濡目染,倒也有了些感触。
因为还小,至于怎样体谅做父母的,至于给予母亲身心上的安慰都只不过是当作笑话谈来说去。也就知道了这是后话,终归要等自己长大了才能兑现。
夏末初秋时节,水田里的秧长到齐腰高。从楼顶望去,片片新绿,惬人情怀,漂浮着汗水的气息。
阳光热辣的炙烤着地面,不曾有丝毫松懈。
来到田里,母亲正在灌水捣制农药,然后提壶过肩像背书包一样的扛下一身重任。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