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

逃,不过

叱嗟风云散文2025-02-18 12:09:36
赵晔呵了口气缩头缩脑的走出电话亭,他看着电话机,拿起来,想想又放下,外面一片茫茫的白雪,他想: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她或许也在这样,缩在小小的亭子里躲避着寒风,倾诉着对他的思念。想像她在最后一封信里说:
赵晔呵了口气缩头缩脑的走出电话亭,他看着电话机,拿起来,想想又放下,外面一片茫茫的白雪,他想: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她或许也在这样,缩在小小的亭子里躲避着寒风,倾诉着对他的思念。
想像她在最后一封信里说:当我收到你的信时,我觉得天旋地转,我赖以为生的信念和幸福化成泡沫,心里的勇气就像蒲公英的翅膀,停靠在了不属于我的地方。这个世界没有了重心,我是倾倒的,回不了现实。倘若你留在我身边都没有幸福,你又要我去哪里寻找?她柔弱的像寒风里的孤雁,微微颤动着肩膀,最后一次边哭边给他写信,信上沾满了泪水。
北京在冬天是寒冷的,高大的杨树撑开了一片破碎的天空,像永远睁不开的眼睛,脑袋里充斥着轰隆隆的机动车的声,这是一个令人感到局促的城市,任何地方都像电视里播放的快镜头,人流变成线条,迅速而又连贯的冲向出口,又流回到原点。
他从火车站里出来,在出口的地方队伍缓缓移动,大家纷纷涌向那里,迫不及待的要出去接受阳光的洗礼,她说:我觉得大家就像被装在一个封口塑料袋里的豆子,一颗一颗往外挤,噗的一颗跳到了外面,噗的又一颗,然后就被外面等待的人捡到了,大家一起高高兴兴的回家。我真不想出去,你知道的,外面没有人等我。
他感到自己心中滋长的寂寞,像泉水般无比温柔浇灌着回忆,然后绵绵不绝的包裹自己。是的,外面没有人等我,赵晔眨了站眼睛,觉得眼眶里涩涩的,出站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类似售报亭,边上挂着北京地图,他似乎又听到她在说:你不知道,北京其实是个方块,明明沿对角线是最快的路线,可偏偏公交车都要沿四边走,出去一趟就好像我已经去了好几个城市那么遥远。她淘气的就像个孩子,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她当初是幸福的吗?赵晔边走边想,心中彷徨:“你幸福吗?”“是的,我很幸福。”在电话里她总是这样回答,但是在之后却常常哭的像个泪人,这就是她说的幸福,一边哭泣一边微笑,他绞尽脑汁的希望她能够开心一点,不要太沉浸在对他的思念里。只是当两颗心越来越靠近的时候,现实中的距离就显得愈发遥远而无法忍受。
“你知道,我哭不是不幸福,而是觉得有一点点委屈,因为你不在我身边,当别人挽着男朋友的手时,我却抱着电话,哆哆嗦嗦祈祷着明天你不会移情别恋,我就是这样的小女人,我会怀疑你,我会埋怨你,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离我太远了。可是,你给我的未来又是这么动人,这么美丽,它勾引了我的魂魄,让我沉浸在里面,离开一步都觉得生活没有意义。”
未来么?他想到这里弯起了嘴角,他笑起来有一点痞子气,不经意的带着一丝戏弄和嘲笑。他走出车站,凛冽的风割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肉,空气像被抽干了水分的冷冻机,人瞬间就被冻裂消失然后变成天上的尘埃。
原来她在这个肯德基里等过两个小时的火车,他向出口的右边走去,也许是觉得车站人流太多,借用厕所的频率太高,这家肯德基很有先见之明得没有设卫生间,她为此而向他抱怨过,楼下空阔的地方站着几个人,赤手空拳得吃着汉堡,赵晔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自己刚刚抓过的黑漆漆的铁栏杆,咽了几口唾沫放弃了吃汉堡的打算。
她就是在这个地方给他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然后幽怨地说,我的手都冻僵了。他环顾四周,这家肯德基暖气是摆设吗?冷飕飕的过堂风让赵晔颤抖的像树上最后一片落叶。他懊恼起来,为什么自己是在空调房里接的电话,他应该站在阳台上,像衣架上的衣服一样,被冻得铁硬,然后在西北风里和铁架子一起撞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这样至少能体会到她一丝丝的决心。
“如果我不哭了,那肯定是我不再幸福了。”赵晔至今都不明白她经常挂在嘴上的幸福是什么,为什么和她的眼泪息息相关?她曾经形象生动的解释过:“我哭是因为我太幸福了,你知道,当我从外面走到暖气房里的时候,眼泪就会不由自主的掉下来,太暖和了会让心融化成泪水。”她说的若无其事,仿佛眼泪只是一种诉求的,她没想过,当她在电话那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时候,赵晔就会觉得茫然,他觉得自己将她带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却又无法陪伴,当时的软弱和无力只有造孽的人才会了解,受伤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人砍她这一刀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向自己砍了无数刀了。
赵晔走出肯德基,上了天桥,准备去马路对面坐地铁,这条路线他熟稔于心,他想象她下车被人群夹着走上天桥,到路的对面,沿着楼梯走到地下,钻到地铁里,然后走上地面,换乘公交。赵晔第一次坐地铁,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人在地球里穿梭,或许哪一天世界将变得不再遥远,像她说的,只要沿着直径,穿过地球,我们就会在另一端。赵晔很好奇,女孩子的脑袋到底装的什么,他觉得她的脑子里有时候是色彩斑斓的糖果宫殿,有时候又像深不见底的洞穴深渊。
“你瞧,我的牛仔裤都褪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色彩都将归于这些平淡的颜色,就像灰色啊,白色啊。”她站在床前,边收拾边和他打电话。现在想起这句话,赵晔觉得有点儿讽刺,为什么明明相同的道理,到如今才真正体会到,爱的平淡一些,才能如细水长流般绵长幽远。
他细细的看着32路公交站牌,在倒数第4站的地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在那里她曾一遍一遍告诉他,我要下车了哦,回去收拾收拾再给你打电话。她说这些的时候变得温柔,感情就像一条小溪,清清浅浅,刚好是他可以承受的尺度。他承认他们感情的不对等,她的毫无保留就像一个巨人将他比了下去,他无法回应,就算挺起胸膛,假装强大也不可能隐藏那些不经意流露出来软弱,或许他曾经意识到过,所以他变得越来越渺小,这是出于本能上的一种收支平衡关系,当你付出多少就想收获多少,多了会不安,少了会失落。
也许是天气寒冷的缘故,上车的人很少,并排的几个候车区位都空着,旁边一个女孩子把脸缩在围巾里偎着男朋友,表情安详,就像白雪一样惹人怜爱,赵晔觉得异常空虚,仿佛怀中没有温暖,心也跟着凉了,她说这是她的梦想,她多么希望有一天也能像孩子一样,闭上眼睛,被他的味道环绕。
32路公交车还是那种老式的,门是四排的可以收缩,颠簸的时候门也会一起一伏,凳子很硬,夏天的时候会硌的后背老疼。望着朦胧的窗外,丝毫看不见路边的风景,他在窗上写了三个字:我来了。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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