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夫的归宿
作者:警肃时间:2024-11-27 02:05:00热度:0
导读:冷飕的北风伴着寒雨,无情地肆虐着一切。泥泞的公路,作弄着经过的人群和车辆,龌龊的泥浆水飞溅到人身上去,似乎要人们承受上天赐给地球的脓疮。讨厌!一大早,雨变成了毛毛细雨。我抓住时机,急急踩着自行车上路。
冷飕的北风伴着寒雨,无情地肆虐着一切。泥泞的公路,作弄着经过的人群和车辆,龌龊的泥浆水飞溅到人身上去,似乎要人们承受上天赐给地球的脓疮。讨厌!
一大早,雨变成了毛毛细雨。我抓住时机,急急踩着自行车上路。下岗五年来,我为了孩子能正常上学,不顾妻子的劝告,拖着多年的病体,东家一日,西家一天地打着零散的短工。整天面对老板的白眼不说,就是每天二十四小时任何时间都可能被人召唤,没有了自己的尊严。昨天晚上,有人通知说,今天凌晨四时半,前往公司里装卸货物,方便发货和及时发料给工人,确保正常生产。出门时,妻子叮嘱我要注意避雨,别又重复感冒了。我那计较得这么多,只应付地“唔”了地声,就在妻子忧虑的眼光中,匆匆地上路了。
天如一个巨大的黑锅,向地球压下。凛冽的冷风穿透衣服,一阵阵钻进到身体里来,我整个身心也跟着一阵阵寒颤。四周漆黑一片。骑在车上,凭着习惯,小心奕奕地在积水中探辨着去路。汽车灯束如流星划过天空一样,稍纵即逝。急速而过的汽车溅起的冰冷泥浆水,如一梭梭子弹射到身上,刺入骨髓。不一会,自行车车轮旋起的泥浆水毫不留情地把裤腿、鞋袜都灌满了。泥浆水从裤腿沿着脚胫流进鞋里,双从鞋里漫溢出来。看到汽车灯掠来时那种眼亮心雄的情绪,如坛花一现,即刻被眼前黑暗笼罩的夜空赶跑得无影无踪,心绪又复原于痛苦和悲哀之中。
天地混混沌沌,空蒙一片。“天地是否又重新合拢呢?”我想着,一阵阴森的风从黑暗中卷出,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清醒的头脑已清楚地感知套在鞋里的脚僵麻了。紧贴自行车脚踏的双脚不听使唤了,常会不情愿地蹬空。麻木的双脚在不停蹬空中不断努力向斜坡蹬上去,溅湿了的衣衫裹着寒气,源源不绝地钻进心里,紧握车把的双手也越来越不听使唤了,从斜坡顶上迎面下来的汽车灯光,似从天上伸出的两个闪着寒光的巨爪,直入我的双眼,伸向我的心脏。一阵疼痛从心里传导出来,迅速地波及全身。“叭”的一声,随着汽车刚从身边过去,我连人带车重重地跌进了泥水里,世界不复存在了。
“嘀嘀”的汽车喇叭声和“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把我唤醒,人们的脸面已看得清清楚楚了。我惦记着自己的任务,吃力地坐起来。看着还差几步就到坡顶了,便半跪着单腿,把自行车扶起,努力地站直腰身,迈着蹒跚的脚步,奋力地推着车子,向坡顶爬去。我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出家中如豆的油灯,家人的微笑和深情的双眼。“无论如何,我都要撑着。”给自己打气之后,感觉步子增添了力量。雨又大了。又一阵冷风斫过来,我全身痉挛,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颤,手和脚也颤抖起来,牙齿快速地上下磕碰,发出了铁马驰骋的清响。随着雨点的不停袭击,我身上的剧痛逐渐地舒缓。快到坡顶的时候,我眼前一黑。模糊中,我想起了童年在江河高岸跳水的情景。现在,不也正是向一个深潭跳下去么?没有落水的“咚”声,只一声闷响,我觉得心里再无牵挂了。
不管怎样,我已暂时抛开了人世间的一切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