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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故里钩沉(40)1973年底,我从大鲁道初中毕业。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考上考不上的问题。因为我的学习成绩虽说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能算太孬。掐头去尾,我估计上高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放假之后
——故里钩沉(40)

1973年底,我从大鲁道初中毕业。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考上考不上的问题。因为我的学习成绩虽说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能算太孬。掐头去尾,我估计上高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放假之后,我就心情放松的去疯玩了。直到年关将近,有一天去赶烂市集,碰到鲁道小学的高存战老师(当时,大鲁道中学与小学同处一校),他问我收到录取通知了没有,我说没有。他说,那就够呛了。当时我没有缓过神来,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被录取的同学应该已经收到通知书了。我这才认真起来。回来以后,我一问同学们,果然不少人已经得到了录取通知书。这一下我傻了。赶紧找到学校老师问,老师说,今年高中录取新生,不看考试成绩,全凭推荐与选拔。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政治背景。原来,文革一开始,中共中央、国务院就批转了教育部党组《关于改革高级中学招生办法的请示报告》,要求:1,废止现行的高级中学招生考试办法;2,高级中学招生实行推荐与选拔相结合的办法。报纸上还专门发表文章,批判现行的教育升学制度,并列举了它的三大罪状:1,它严重的违反了党的阶级路线。不是政治挂帅,而是分数挂帅;不是培养无产阶级接班人,而是培养资产阶级的接班人;2,它突出业务,贬低政治,鼓励走“个人奋斗”,追逐个人名利地位的资产阶级“白专道路”,严重阻碍了青年革命化;3,它是新的科举制度,束缚了革命青年的思想,使他们不能按照毛主席指出的,在德智体诸方面生动、活泼、主动地发展。本来这一政策并未完全实行,但到了1973年,出现了著名的张铁生“白卷事件”。张铁生是辽宁一个农村生产队的队长,经推荐他参加了1973年的招生文化考察。他自知文化基础很差,凭考试成绩肯定考不上大学,就在试卷背面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引起了辽宁省负责人的重视,将此信发表在《辽宁日报》上,并加了编者按,说张铁生的白卷对整个大学招生的路线问题,都交了一份“颇有见解,发人深省的答卷”。《人民日报》于8月10日也转发了这封信,并把这件事上升到了教育战线“两条路线、两种思想斗争的一个重要问题”的高度,从此,文化考察就基本废止了。我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参加了今年的高中招生的。老师告诉我,“你的主要问题在于你外祖父家的(地主)成分。在研究你的问题时,都觉得如果你被录取不上,实在有点委屈,结果将你列为最后一名。可是在录取的时候,被你的一位同学又给顶了。”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就不用多说了,就是对我的全家人来说,打击也是够大的。因为全家人一直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这样一来,希望就彻底毁灭了。父亲对此更是愤愤不平,他找到我村在大鲁道中学教学的李堪君老师询问情况,李老师将情况一说,父亲立时就爆炸了。他说:“你看着,将来我家没有教学的,我就不叫孩子上学。”回到家,母亲埋怨说:“你冲人家李老师发火干什么,又不是人家的原因。”
我的情绪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整天饭不思茶不想的。母亲见我这样子,心里也十分难受,觉得是自己的出身耽误了儿子;父亲的心理压力一点也不比我小。他开始四处投窗户,扒门子,亲朋好友中凡是有点门路的,他都托了一个遍。动不动就请人家喝酒。我有个远房表叔,在献县文化馆工作,借他到我村来拜年的机会,父亲将他请到我家里,好酒好菜的招待,希望他能帮我一个忙,找个学校上,结果是白请了一次;公社工作队的老牛,曾经是我二大爷的部下,父亲也托到了他那儿,客没少请,到头来仍是空劳一场。我懂的父亲的良苦用心,看他为了我上学的问题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我对父亲说:“算了,已经把法想尽了,认命吧。不过,我一定会努力挣出这个庄稼地去。”四处努力无着,父亲也只好认头了。于是,我就拼命的学习。那时,爱好文学的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每天除了繁重的体力劳动,我还要利用每一点时间读书、写作,每天早上,鼻子眼儿里都是黢黑的煤油烟。经过几年的努力,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最后总算凭着一支笔,挣脱了与土坷垃打交道的命运,也算是为父亲争了一口气吧。不过,尽管现在不会有人因为我是初中毕业而瞧不起我,但是,那一段经历,总是在我的心里留下一种隐隐的痛。每当我来到一所高中学校,我都会思绪万千;我总会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些大学毕业的青年人。是谁剥夺了我上大学的权利呢?时耶?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