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将消逝的牛车

行将消逝的牛车

千字文散文2025-02-19 00:54:44
在乡村通往田野的坑坑洼洼的红土路上,从微微晨曦到淡淡黄昏,从春夏到秋冬,经常会驶过一辆辆牛车。这就是家乡的牛车。家乡农村的牛车大多为木制的。牛车的轮子是用弧形的海麻木块拼成,由木制轮辐与轮毂连在一起,
在乡村通往田野的坑坑洼洼的红土路上,从微微晨曦到淡淡黄昏,从春夏到秋冬,经常会驶过一辆辆牛车。这就是家乡的牛车。
 家乡农村的牛车大多为木制的。牛车的轮子是用弧形的海麻木块拼成,由木制轮辐与轮毂连在一起,再在木轮的边缘用铁钉钉上一层厚厚的汽车轮胎,然后两轮套在木制的车床下。牛车的两辕为杉木,在右辕上安装有弯曲木条车拱扶手。连接两辕的是套在牛勃子上的曲木牛轭。
在生产队时期,家乡农村家家户户都有胶轮牛车。当时的牛车为农民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是农民生产、生活以及生命的重要部分。田里的稻谷收获了,要用牛车运回去;蔗季来了,糖厂发来蔗票,砍下的甘蔗要用牛车运到糖厂;建房用的石头木材、耕种需要的农家肥等等都要用牛车来装运,还有家中老人生病了,农家媳妇分娩,也要用牛车把老人载去大队的医疗所,把媳妇载去公社的接生站。有人还说,牛车在娶亲嫁女时最为风光,一路风尘和一路欢笑。但在徐闻农村,我没有见过。不过我倒见过生产队用牛车向公社粮站交公购粮时的情景。那装满公购粮的车上插着鲜绝的小红旗,一辆跟着一辆,像一条长长的龙,前看不到头,后看不见尾,浩浩荡荡地开向公社粮站。那恢宏的场面就像一张美丽的油画,生动而又感人。
我很喜欢牛车。在小时候,我常常跟父亲坐牛车到田间地头。早晨,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父亲头戴草帽,手执牛鞭,腰扎牛垫坐,牵来牛套上辕,“驾”的一声,老黄牛牵引着牛车,走出村庄。我坐在牛车上,悠然自得。牛走的很慢,迈着深沉而又稳健的步伐,牛蹄不停地敲打着路面。父亲坐在牛背上,一手拉着缰索,一手摔着长鞭,放在两辕上的双脚不由自主地用力往下蹬踏,使之产生一些摇摆,又是“驾”的一声,牛的脚步加快了。牛在前行,轮在滚动。牛车过后留下的痕迹是一条蜿蜒的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像是上天的天梯,又像一条伸向远方通往心灵的路。
当太阳西斜时,我坐上父亲往回赶的牛车,黄昏的天空,死一般的寂静,归巢鸟儿的歌声伴随着父亲赶牛的吆喝声、车轮碾地的呻吟声,以及牛蹄点击声,构成一首悦耳动听、古老而又深沉的乡村交响乐。
长大以后,我对牛车还是一往情深。记得有一次,一场台风过后,我独自一人赶着牛车到“东乡”(东边的乡镇)的山林里拾柴。凌晨一点多钟就上了路,行了10多公里的路程,到达拾柴的地方,天刚朦朦亮。我把牛车停放在橡胶林地里,把牛栓在青草茂盛的地方,让牛慢慢地啃吃青草。中午时分,柴拾够车了。我把拾来的柴一条一条的装在车上,并用缆绳捆绑好。当我抬辕套牛准备打道回府时,突然车翻了根斗,车身向后倾倒,车头腾空而起,老实忠厚的老黄牛也被吓得乱蹦乱跳。我惊恐万状。心平下来以后,抬头仰望悬于半空的车头,有一条捆绑在车头的绳索悬垂下来,我弹身一跳,抓住绳索,拼命用力地往下拉,可怎么也拉不动。于是我到空旷地那边叫来打石头的人,帮我把车头拉下来,放在地上,然后爬上车松开缆绳,卸下部分木柴,重新装车。当我回到家时,由于骑在牛背上,屁股被磨蹭的长起了水泡,很感疼痛。这是我偿到的驾辕拖车的滋味!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期,我离开自己的村子去教书,继而又调入县政府机关当公务员。从教书之日起,我结束了牛车司机的生涯。但不管是教书还是当公务员,我都经常回去。每次回去,我都发现村子里的牛车少了很多,不像过去那样,家家户户都有牛车。在昔日拴牛或停放牛车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手扶拖拉机,或是崭新的三轮、四轮农用车,甚至是小汽车。现在,无论是犁田耙田,还是送肥运粮等这些离不开老牛的农活,都被手扶拖拉机取代了。作为承载了几千年文明史和农村主要交通运输工具的牛车,将成为一种抽象的历史符号,行将消逝。它留给人们的或许是一种深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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