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的神秘,管窥贾平凹的短篇小说《寡妇》
作者:马纲时间:2024-11-06 22:27:06热度:0
导读:我常常想,只有心怀大境界的人才能看出贾平凹小说的意味,但这种意味不是靠聪明书写出来的,而是作家对生活的扎实积累与准确把握。扎实积累是阅读层面上的,准确把握则是作者对生活的态度与对文学的悟性。我第一次认
我常常想,只有心怀大境界的人才能看出贾平凹小说的意味,但这种意味不是靠聪明书写出来的,而是作家对生活的扎实积累与准确把握。扎实积累是阅读层面上的,准确把握则是作者对生活的态度与对文学的悟性。
我第一次认真阅读贾平凹的小说,是十几年前我在宝鸡《炎黄》杂志社做责任编辑时,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中午,利用下午上班前的间隙本来我正准备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午觉,可主编常智奇却坐在那儿不走,正抱着一堆我初审过的稿子在那儿进行终审,没办法,我只好也拿起桌子上的一本过期的文学杂志来翻看。其中刊登的就有贾平凹的短篇小说《寡妇》。因为那时侯贾平凹已经是名人了,因此我这个一直坚持写诗歌读诗歌的人也破天荒地看起了他的小说。这个小说开始并没有吸引我,因为是见惯的题材,觉得就是写了男人与女人的性事吗?可看完后,却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死去的爹在幼年的儿子眼里夜夜来与寡居的母亲行房,还有声有色,可母亲竟然醒来后一点也不知道,只是她随手换下的待洗的裤衩以及墙上丈夫照片上的木橛,则证实了儿子的话是童言无忌的,于是就有了第二天母亲领着儿子去为丈夫上坟的一节。坟上的洞与墙上的木橛互为映衬,互为关联,看似荒诞的故事,就有了真实的一面。一时间我睡意顿消,冷寂的神秘则是我读了贾平凹的短篇小说《寡妇》后,找到的该文本的价值所在,其本质是不可解的,是没有尽头的,像汩汩流淌的清泉。而手法则与大师蒲松龄的《聊斋志义》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主编常智奇看完了稿子,边收拾桌子边对我笑着说:“有些人的名字一看就像作家,不用看作品也感觉像。”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是的,贾平凹这个名字一看就像个作家的名字,而且不是一般作家的名字。他的小说不但语言干净凝练,而且整篇小说给人的感觉是恰到好处、余味无穷。把情节推到高潮,再停在那儿,让韵味在读者的心里跳跃翻腾,然后他笔锋一转,几笔就结束了故事,让花朵在最绚烂的时候被人摘走,至于被带到了那里,他则留给了读者去想象。这与其说是一种节制的技巧,还不如说是他写小说高明的地方。
这以后我陆续阅读了贾平凹的好多著名的小说,像《废都》、《腊月正月》、《黑氏》、《美穴地》、《五魁》等,让我更加看清了这一点,无论是写男女之间的情愫,还是写土匪的残忍,他的运笔都在临界点上戛然而止。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一般人的写作大多是对记忆的延伸,贾平凹的写作则是对记忆的探讨。这个特点在《油月亮》这个短篇中尤其突出。作者通过那个愚昧野蛮的主人公表达了这样一个问题:残忍到底是人的本性还是生活的本性?贾平凹把这个深刻的主题呈现了出来,在叙述中却始终克制着书写者的情绪,当你以为他就要作出评判的时候,他的笔锋却已经转到下一个点上去了。在文学走向没落的年代,这应该是一种值得称道的大家风范。
出于我创作走向上的原因,我越来越喜欢阅读小说了,尤其是像贾平凹这样中国当代优秀小说作家的作品。以此短篇小说《寡妇》来管窥他的小说创作,偏颇之大可想而知。尤其是像他这样德高望重的作家,要准确评论他的小说其实是很难的,因为生活本身远比小说家的所知所感复杂精彩,而艺术天分高的作家则往往技高一筹。
2007年12月22日凌晨草就于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