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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诗三百将《关雎》放在第一篇,冥冥中是有其特殊意义的。诗分五章,首章以雎鸠鸟起兴,兴而有比,比之男女唱和,君子配淑女,才子爱佳人;二章又以“参差荇菜”作比,重章佳人之美及梦中的追求,与三章映照,彰显境美
诗三百将《关雎》放在第一篇,冥冥中是有其特殊意义的。
诗分五章,首章以雎鸠鸟起兴,兴而有比,比之男女唱和,君子配淑女,才子爱佳人;二章又以“参差荇菜”作比,重章佳人之美及梦中的追求,与三章映照,彰显境美、人儿美;三章强调求之不得,以致睡不得,辗转到天亮,思念之苦的抒情,达到一个高潮;四章、五章分别弹奏琴瑟、敲打钟鼓亲近之、娱乐之,至此诗章戛然而止。
撇开赋比兴,撇开其中蕴含的生命智慧,以《关雎》为代表的诗三百作品,不仅以极高的起点开拓了诗歌王国的最初的疆土,而且以健康的审美始终规范着中国古代文学艺术的方向,以其清风、高雅的尊贵,从审美、净化人心、引领健康快乐的人生,以及启发人生大智慧等诸多方面成为万古楷模。
《关雎》作为诗经的第一篇,以极其含蓄、雅致的方式,抒发了一个青年男子对美丽善良的姑娘的思慕之苦、追求之苦,纯真的爱,爱的纯真,毫无淫邪之思,“发乎情,止乎礼义。”体现出“和谐为美”的审美原则,“和”者,事物之间的有序组合、有机结合、互补融合,有序、有度之和谐也。孔子曾评价《关雎》说:“《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诗歌的情感不但要具备道德上的纯洁性和崇高性,而且要受到理智的节制,讲究适度、平和,不能过于放纵、任其泛滥。《关雎》表达的正是中和之美,欢乐而不放纵,悲哀而不伤痛,一切情感的外现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这里包含了孔子对人的生命的尊重与爱护,他期望人的生活与感情都是健康、正常的,反对沉溺哀乐、毁伤生命。
淫,本意是雨水过多漫溢为害。引申一步说,“乐”过了就是“淫”,“哀”过了就是“伤”,悦慕女色没什么不对,不过就是乐,贪色就为淫;男女交合是人道大义,纵欲滥交就是淫,概莫能外。显然,这样的审美智慧和儒家讲究现世社会秩序,追求田园牧歌的理想是密切相关的。孔子主张“礼乐治国”,体现在诗论上,就是诗歌的诗教原则,“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礼记?乐记》)“礼节民心,乐和民声。”(同上)“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同上)无礼则乱,无乐则滞,天在上而不自傲,地在下而不自卑,不越俎代庖,惟安分守己。
孔子总结了他之前几千年的文明,继承了“和谐为美”的传统,并且增加了“中庸”、“中和”、“适度”、“节制”等新的内涵,经过孟子、荀子及后代的弘扬,诗歌与音乐、舞蹈一起被并入儒家追求田园牧歌之理想的系统之中,从而“和谐之美”成为华族之普世的审美智慧。
天人合一是和谐。“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中国人讲人与天地自然的和谐,而不是人定胜天。孔子曾借曾子的话表达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儒家田园牧歌的理想:“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关雎》以雎鸠鸟、荇菜起兴并比,因境美而人美而情美就是最好的体现。社会与文学艺术相融是和谐。从《关雎》这个窗口看,儒家一样歌唱爱情,也不像墨子排斥艺术之“非乐”,也不像柏拉图要是人走出理想国,更不像宋明理学“存天理灭人欲”,而是“不淫”、“不伤”、“合乎情,止乎礼”,以这样的文明内涵愉悦身心,在诗歌、音乐、舞蹈的审美中,实现修身、“净化”的目的。也难怪《毛诗序》有诗经四始之说。除此之外,内容与形式的统一,情思与理性的有机融合,也是和谐之美的范畴。《关雎》诗中有画,画中传情,重章叠唱,行云流水,以优美的艺术形式,表达纯真的爱情,情致理约是这种审美智慧的典范。
而美善统一更体现出惊人的审美智慧。《关雎》“不淫”、“不伤”岂止是和谐有度、“中庸”、“节制”?如此种种,莫不体现出抒情主人公爱至纯、爱至善,不因爱慕而行过激之淫荡,不因悲伤过度而不能自持,美且善,儒家以此民间纯洁之诗歌,重新编纂,以之高雅之美、纯洁之善,重新回到民间,孵化出淳朴的民风,何其超人的审美智慧啊。孔子欣赏《韶》而“三月不知肉味”源于音乐高雅且合乎君子修身之要求;“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强调的是内在品德、外在形象相得益彰,美善合一。
如果说《关雎》的首章是写实,二章、三章有些心理活动的话,那么四章、五章就有讲究了。若理解琴瑟以亲近之、钟鼓以娱乐之为实写,在高雅的音乐氛围谈情说爱,可以说甜蜜又浪漫;若理解为想象之虚写,则在纯真浪漫的感情之中,点缀了更浪漫的虚幻之美,虚则实,实则虚,虚实结合,虚实相生,为中国古典诗歌的早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必须提一下的是,《关雎》的情节是戛然而止的,给读者更大的想象空间,及艺术再创造的余地,余味实在丰厚。
以《关雎》为代表的诗三百作品,对后世文学艺术的影响可以说是,以其惊人的审美智慧进行规范和约束的作用。《孔雀东南飞》的爱情悲剧以鸳鸯双飞作结,不是迷信那么简单,而是一种审美的“不伤”,哲学的不死与理想的实现。《牡丹亭》因爱而死,因爱还魂,实现爱情的胜利,也是“不淫”、“不伤”的变现,“思无邪”的文学实践。
当今文坛,尤其网络文学,“淫”且“伤”的邪恶表现形式,完全背离了中国文学的审美智慧和审美传统。相形之下,“窈窕淑女”何其珍贵,让我“寤寐思服”以致“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