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复古妻

历史的尘埃在光阴中沉淀，翻开岁月的篇章寻找那一丝遗留的情才。斑驳的武宁道上，几许秋风卷袭着遗红，吹到离别的码头。有一片将去的兰舟横在水面，剩下的孤红在岸上起伏跌宕，犹如一盏黎明的灯火，一会儿暗来，一会儿明，闪闪烁烁。她是戴复古的妻子，一个满身情才的女子，站在送别的码头，哭红了眼睛，也留不住那归去的人儿。无奈之下戴复古妻将昨日妆奁还了夫君，只有两行泪水打转。
水面的孤舟在黄昏的照耀下，显得几丝凄凉，不忍船桨波动，但他只挥一挥手，便向那海天飞去。久久的凝望，找不出洞房中的一屡对视，一拂袖便将那柳中鸦雀惊飞，再拂袖，隐隐约约中不见了那一叶兰州。再一拂袖，不忍凝眸，狠心转向过去的庭院。
庭院之中，芙蓉花凋，楼阁萧索，风卷帘幕透出半纱人影，久久伫立，横空眼下，那一段往事飞在楼阁的琴筝，不禁轻摇慢抚，指打弦声。冉冉飞起，昨日光景，鸳鸯杯儿，沙汀戏水，把这一泉青青之水，作了三杯两盏。醉时乐，明月对波，犹如佳人拌面，猜起红拳小令，卿卿我我不在闺房之中，只把这帘儿低下，引得三三两两莺歌燕舞。而今而下，空理琴弦，凝对往事，醒也醉，酣也醉，醉是一陂相思泪。情到深处，惆怅不禁化作枯愤，引得这心中才情唧唧喳喳，看我那红笺白纸，玄墨朱笔，将这一腔离恨化做贞节丰碑。
一番思绪之下，戴复古妻将这一切告知父亲，说那负心人，只是流放于武宁，而今流放期满，被朝廷召回，女儿留他不住，教他回了过去之地。父亲见女那透明的泪迹，十分不忍，骂那背信弃义之人，实在该千刀万剐。戴复古妻知道父亲怜己，但又不忍父亲把心中的神像打坏，便好言相劝，说她只是回去罢了，有朝一日当会归来。把父亲安稳，戴复古妻回入闺房之中，又一番凝思，写下了“《祝英台近》：惜多才，怜薄命，无计可留汝。揉碎花笺，忍写断肠句。道傍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住、一分愁绪。如何诉。便教缘尽今生，此身已轻许。捉月盟言，不是梦中语。後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
朱笔落下，玄墨未干，戴复古妻毅然决然，就如他去时那般坚决，来到江水之畔，饮下一汪离别水，说道：“相思只隔水和山，不禁绵绵簸金莲。而今融入相思水，也无相思也无烦。（作者原作）”便投于江水之中，从此浪荡于诗人的笔下，游走于闺房的枕前。
对于戴复古妻而言。纵然有千般情才又有何用？恨只恨了那负心人作了虚伪假态，把往日用天工雕琢，而今离我远去，只留下这一汪湘水，所以她对自己发出了无奈的感慨“惜多才，怜薄命”可惜了我这一腔情才，但又能如何，始终留不住要去的他，怪只怪我这命太薄。他走了，以后的情绪，我将向谁倾吐？与其受这万念相思之苦，倒不如一死了之，也好证明我们曾经在月下蒙言，绝非是说说而已，也不是那梦中的对白，而是现实。但现实却如此残酷，怎生就将我这春风体态烟消玉陨？当真有朝一日，君若再能回来，且到奴家坟前，洒下一盅相思之酒，渗入九泉之下，便不负我这相思之意。
2011.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