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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极爱曾写过的一段话:“经年中,一切都将子虚乌有,或许人活着,便是为了无怨无悔无愧。现实,总是要面对的;而梦,不可能轻易放弃。现实与心曲矛盾的深渊越深,绝处逢生便显得更具价值,而辗转穿侧其间,或许这是人
极爱曾写过的一段话:

“经年中,一切都将子虚乌有,或许人活着,便是为了无怨无悔无愧。现实,总是要面对的;而梦,不可能轻易放弃。现实与心曲矛盾的深渊越深,绝处逢生便显得更具价值,而辗转穿侧其间,或许这是人生最宝贵的一点回忆。执迷于矛盾而究其不可能解破的根源,是一切聪明人宁愿糊涂的原因。实不如不知其错地一错到底,回头看,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

其间生命的无奈与解怀,可谓恰到好处。只要尚有点思想的人,就必然有些感伤。当生命已化作记忆的形式存在,所谓的“去日苦多”,所谓的“游戏宛与洛”,俱归于一声慨叹。昨日的得得失失,相对于面临将近的万事湮灭,又算得了什么。回首间,又有什么对错可言呢?也就无妨“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明白了这一点,万事云烟忽过,人生坎坷中的小得小失、大起大落,只为酿就这一杯苦酒,却又是那么的回味无穷。只为记忆来得更丰富,自从六年前感慨系之,我便一直在开拓并收藏着这人生最宝贵的记忆。使得暮年回首,能多得一分慰藉。所以,所有的人事可去可留,我并不强求。有此一感的告别,必有彼一感的来迎。有什么可执著的呢?我尽情投入生命的每一个角色,适心而行,随取随放。尽情,因而不曾吝啬;不强求,对于生命而言,却是莫大的自私。虽然珍爱,却任随风飘去,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不曾放弃的,也惟有自己,难道不是最大的自私吗?大恶若善,即使不择手段地强求,那不过是低一层次自私峰点罢了。当一个人连自己也放弃时,不是出家为僧,而是自寻短见。(国家社会与个人,根本是两个立足,暂不混为一谈。其中偏向,只能看受那种思想影响较深。)
一些现实中自弃自贱的人,虽未放弃生命,心灵却显得极度脆弱。这是一种变相的现实适应,扭曲的心灵归附。最看不惯这种行为,面对为数不少不堪重击的人,一副死相,真恨不得砍上两刀。
可能上面曾提到“因大失而不计小得”的言论可暗渡陈仓。但是,何不换个角度:人既然总得来那么一次一无所有,那么,你一生感情的积累,难道会比另一个人多上几倍吗?事实上每一个人感情的支付都是相差无几的。既然如此,面临“一无所有”的痛苦,不也就相差无几了吗?那么,不计较积聚过程中的得失,不去看现实世界的悬殊,不去看世道的不公,不去看人情的冷暖,还有什么心性可言?争与不争,最终如是,但过程不是截然不同吗?以相近的对比差度,试问哪个穷苦人面对别人的不劳而获、不公而得不是愤愤不平?只是因你无法改变才自欺地不以为然,明哲保身罢了。一个对比,也叫映衬,是人,也是这个宇宙的度量。
多思则伤。哲学领域中,只要有一个根据地,便能自圆其说。而这些立足点所引发的阵势,都是相克相生的。弄到最后,只得靠思维暂时想到哪,哪就是对的。
陆游有诗《夜吟》:“六十余年枉学诗,功夫深处独心知。夜来一笑寒灯下,始是金丹换骨时。”好自得呀!学有所成,不枉此生,确实是莫大的安慰。但是,我录这首诗,不仅是为老来找个同病的调子,或因其中的豪气与自得,而是“六十余年”的往事回忆,“深处独心知”的怅然凄寂,“一笑寒灯下”的孤苦伶仃,“金丹换骨”的空虚自嘲。掩藏在豪气下看不出也难察到的悲凉,只有设身处地的体会,或同病相怜的感受,方能知得人生的无奈与矛盾。辛酸中夹杂着多少欢笑,美好里掺和着多少苦难?人生的悲欢离合观,是五味俱全的。而英雄暮年,美人老矣。曾经的辉煌,给今日的是,更多的伤感。
写成之后,我想他已感动。面对寒灯下,“六十余年”字样的触目惊心,他必忆起了往事,也必想到了沈园,“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那么,他必也看到了唐琬。这是人之常情呀。这其中,又是何其一种令人羡慕的凄凉。
我很欣赏这种“早岁丧偶,晚来悼亡”的深情演绎。这是将人生与感情发挥得淋漓尽致、融洽到水乳交融的醇厚,醇厚中的回忆又带有清香,沁人心脾,如痴如醉、如梦。且不追及魏晋南北朝的悼亡佳作,唐宋之中,我就深深感动于元稹的“半缘修道半缘君”,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还有陆游的两首《沈园》。尚未去看元稹几首真正的悼亡诗,但从对夫人之意想来,虽我未品《会真记》,而对历代的评论却从骨子里生出了一种不以为然,其中必定有什么无奈与追恨。这种修道的早年期许,证明了一动情的必然深挚,这种因君故而修道的专意,实是放弃世间一切的追寻而只记挂君之往昔情怀的自我放任而又从一而终对比的交映。于我,是一种深入肺腑的魔咒,体现了无意红尘与执著情感的貌似藕断,而实则丝丝相连。这虽不及生死与共的轰烈,却是更入一层的深沉,一种付于默默的心死。
这三节故事我在第一封信中言及,但最早还是第一次分班后的痴人说梦。今读来都觉得不好意思,尤其其中的痴憨与无理之妙。自诉自足的自白,就写在我所疼爱的《清风茶余》之中:“元稹之于韦丛,苏轼之于王弗,陆游之于唐琬,悼亡之诗动人肺腑。令吾深为感伤。其虽早亡,而犹知相歆,了然君心,卿卿夜语。吾今与小月同校五载,服之五载。而本欲寻知交七年之心惟寄此而已。昨日试毕分班,本想九、十两班物理当合,而交之有望,欣兴之极。不意吾归十一,而其去八,同为‘十九’,谐音‘持久’,竟天欲吾等以持久之心有缘无分耶?其前本有一丝维系,而今荡然,相见不忍相望而况出于口。故茫茫矣。高考之后,而杳然音信,追悔终生。由大喜而悲,痛不欲生,苦哉!故畴昔乃有生痛极,虽废而不至于此。虽言人胜其不少,而名如其妙绝然。人生终有伴,此拂不复还。恨吾不事前乞班而事后悔然。而其所积七岁之痛无人念及。语文老师又去,失之又失,‘彼苍者天’,‘何其有极’。吾茫然人世矣!孰知之?”
录在《清风茶余》里还有几句更为痴绝,令我瞅见影子都不忍心、或极不好意思看下去。其中扯到了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却说得套套是道。那种无理而又似乎天理的痴劲,保证谁看了都“回味无穷”,准笑个四脚朝天。通信后将近一个月,我们已约为书面知己,就借了这本子给她。后来我指与CYW看,“吓”得他连说:“这样的话都写得出来。”当时至今日,我实不敢想像,当月儿看到那几句时,会是什么一种滋味与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