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鲁迅,我们彷徨之后有更多清醒
作者:勃卢时间:2024-11-26 02:42:58热度:0
导读:在那个绝对崇拜的年代里,我对墙壁上挂的马恩列斯毛画像敬仰有加。后来在中学课本里发现本本有鲁迅的文章,老师讲解课文时作为重点的重点,于是又朦朦胧胧地对鲁迅怀有好感和敬佩,但对他的作品还是不求甚解。到能体
在那个绝对崇拜的年代里,我对墙壁上挂的马恩列斯毛画像敬仰有加。后来在中学课本里发现本本有鲁迅的文章,老师讲解课文时作为重点的重点,于是又朦朦胧胧地对鲁迅怀有好感和敬佩,但对他的作品还是不求甚解。到能体会其中一点味道的时候,已是上大学了。其小说和杂文非常之独特深刻,洞察现世中的种种无奈和阴暗,没有一定的人生阅历和学识是难以领悟和参透的。对鲁迅的认识,我也曾有过评价上的反复和情感上的起伏。80年代至90年代是信奉,90年代后则是怀疑、疏离,甚至有些厌烦。而今历事既多,才明白先生之作是大音稀声,自己所处的年代还是与历史惊人相似的年代。不读鲁迅,可以快乐而无耻地生活着;读鲁迅,可能很痛苦,却还能保持几分清醒。
一直以来,我阅读鲁迅,体会鲁迅,有我对现实的无奈,对自己的厌恶,常有一种放纵自身或苟活幸存的耻辱,常想躲进小楼成一统,仿佛醉虾或蜗牛难以动弹。日常生活的尘埃,每天都在覆盖着痛苦和耻辱,越积越厚,足以使你遗忘它们的存在,足以使你麻木不仁。只有读到鲁迅,才会想到文字有时是在挽救一个民族的历史记忆,才能多少医治一点自己的耻辱健忘症,才能迫使自己贴地而行,不敢在云端舞蹈。此外,还有一个私心所在,那就是对文人趣味的厌恶,如周作人、林语堂、粱实秋等过多的闲适与性灵,客厅的清谈与喝茶。面对黑暗,却有悠然的心境摆弄文人趣味,不是冷血,就是昏庸,睁眼说痴梦。记得沈伊默跟人说过,日军侵华时期,我们的青年被日军关在北大沙滩红楼,夜半酷刑时,号哭之声惨不忍闻,而周作人竟视若无睹。周作人就是很懂得文人趣味的。在轻佻的现实面前,我可是没有那样余裕的心境,当然这可能与我辗转不定的生活经历有关。
在鲁迅的同时代人中,或多或少都会读到那股熟悉且今人津津乐道的闲适的气味,惟独鲁迅没有。而鲁迅,本来是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更有资格过上那种精巧雅致的人文生活。在鲁迅的精神世界里,通常是文人用以吟花颂月的地方,他填上的是几乎老农一般的固执。他是被这块土地咬住不放,还是他咬住这块土地不放,已经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他出自中国文人,却可能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中国的文人传统所腐蚀的人。1906年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鲁迅的信念。那是在一次生物讲座后,他的一位日本老师给班上的同学们放映了一段1904-05年日俄战争片段的幻灯片,这场战争有一部分战役是在中国境内发生的。当放映到一个中国人被日军视作俄国间谍而被砍头的场面,而刑场外围则满是看热闹的中国人时,鲁迅愤怒了。“每张脸上都写满了麻木不仁...我再也不相信医学能够给我救国的力量了,”鲁迅后来回忆道,“无论一个国家的国民如何强壮,如果国民的思想不觉醒,他们永远只能当炮灰,或者做麻木的看客……当务之急是要改变他们的思想;我认定文艺是让人们觉醒的最好办法。”这次经历仿佛当头棒喝一般让鲁迅觉醒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具影响力的一次转变就这样发生了——鲁迅放弃了学医,开始了其以呐喊惊醒沉睡、以写作医治中国精神顽疾的生涯,直至离开人世。
如果有时间多读些有关清末和民国的书籍就会得知,现今很多方面并不比那时进步多少,有些方面还大大退步了。可悲而令我不解的是,人人都能谈鲁迅,却是把鲁迅晾在高处,任其风干,甚至贬鲁之风几度泛滥。鲁迅的生前并不快乐,鲁迅的死后更为凄惨,成了聪明人别有用心拿出来的供品,或者任由他们再咬一口。2007年,教育部门开始将鲁迅的文章从学校课本里撤除,代之以武侠小说之类脱离现实甚至逃避现实的作品。也许这一举措是为了拓宽年轻一代的阅读面也说不定;或者是为了将少年人由鲁迅悲观的反省引向更有朝气与活力的自信。也许这也是为了防止年轻人们养成鲁迅那样让人不快的爱挑毛病的习惯。被去除的作品中,有一部是鲁迅于1926年为纪念一位在和平示威中被国民党杀害的女学生而作的悼文——因为它让人们回想起过去国家经历过的混乱。然而当代国人麻木不仁、残暴无知、狂妄自大……鲁迅先生的作品读来让人感到回味无穷,对照现实生活,不免汗颜而奋起。我们切不可像齐桓公望扁鹊而疾走,我们可以忘掉韩寒、忘掉王朔、忘掉余秋雨,请不要忘了鲁迅先生,他是我们要时刻想起的警世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