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历史欲望中--人性的罪与罚
作者:谢事时间:2024-11-17 02:14:42热度:0
导读: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即人生在世,之所以会有种种的烦恼、病痛、忧患和愁苦,都是因为我们生而为人,有了这副臭皮囊。而伴着这个具有了生命的形体的出现,“欲”便也随之而来了。也就是说,无论现
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即人生在世,之所以会有种种的烦恼、病痛、忧患和愁苦,都是因为我们生而为人,有了这副臭皮囊。而伴着这个具有了生命的形体的出现,“欲”便也随之而来了。也就是说,无论现在的我们知识和实践有多么的丰富,只要我们始终受着生活之欲的摆布,那么,我们将注定永远无法从钟摆式的命运中解脱。
回首中国的现代性进程,便不难发现,物欲正愈来愈强的侵蚀着这个社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历史下的强权与精神上的贫困相碰撞,导致了一幕幕人性被物欲无情碾碎了的悲剧。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不停地扮演着伤害别人与被人伤害的角色。于是,他们只能不断地挣扎在堕落与救赎之中,无法自拔。在我看来,刘庆的长篇小说《长势喜人》就是从历史的洪流出发,阐释了在被欲望和强权扭曲了的社会下,人性的善与恶、罪与罚。
《长势喜人》是一部“成长小说”,它讲述的是从上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这个癫狂与错乱的时代大跨度下,一群小人物的生存现实。在这部小说中,“非理性”的时代和“扭曲”的人性相交错,造成了贯穿始终的悲剧感。那么,真正导致了这部无法抗拒的悲剧上演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人性的堕落又究竟来自何处?我认为,这不再仅仅是因为当时畸形存在着的社会。而是,在那个炽热的时代主导性的背后,还隐藏着个人心灵的双面性。
虽然,刘庆在整部小说中有意淡化了人性中善与恶之间的差异,甚至让部分的读者误认为故事的最终是恶把善给彻底颠覆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小说中的每一位人物都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例如,主人公李颂国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便别无选择的出生在了那个错误的时代。卑微的家庭,残障的身体,还有一次次被抛弃的现实,造就了他悲惨的人生。他在生活中不停地在善良与恶毒、自卑与尊严、怯懦与狡猾中徘徊着。在那段狂热的岁月里,李淑兰的不幸让李颂国自幼便沦落到了社会的边缘地带,再加上他始终是生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里,他所得到的情感慰藉也统统都是畸形的。李颂国所感到的那稍许温情,并不足以照亮他那变得愈见阴郁潮湿的心灵。于是,他在忍受着内心的煎熬的同时,人格便也渐渐的被撕裂开来了。因而,每个人的内心都存在着多面性,善与恶、美与丑是交错在他们的生命中的。
在《长势喜人》这部小说中,虽然人性是复杂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纠结矛盾的理由。不过“原欲”却是这里所有人不可避免的致命点。因为不能摆脱自己最原始的欲望,所以继而丢失了心智、意愿、目的和理想。李颂国生长在一个物质和精神都相对匮乏的时代,作者在让他在困境中挣扎的同时,也会不失时机的丢给他一些转机。然而,也正是这些转机的出现,让李颂国逐渐走向了灭亡的深渊。成为名噪一时的“潜训大师”,让他暂时战胜了自己的自卑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尊严。然而,突如其来的金钱和地位,贪欲蒙蔽了李颂国仇恨的双眼,这让他的未来注定走向了悲剧。
随着时代的变化,历史强权逐渐被“拜金主义”所取代,现代化吞噬了社会本就所剩无几的灵性,欲望开始让人类的道德变得无家可归。为了响应新的号召,王婵的遗体便是要被火化的对象。当钱袋被塞进王婵母亲手里的那一刻,她略显欣喜的心情泄露了一个秘密——金钱远比亲情重要,她们的母女之情也不过如此。当马树亭因为培植君子兰而成为一名富有的大人物时,赵剑萍不掩对其的爱慕之情,而那所谓的“羞耻心”更是早已被金钱诱惑得荡然无存了。生活在那个充满了欲望城市中的人们让金钱打败了自己情感,就算是清香高尚的君子兰,也再也无法阻止那无处不在的欲望了。
而与“物欲”相比,“情欲”的宣泄则更是可怕。苏文兵为了不择手段的谋求个人的欲望,利用李颂国对自己的信任,玷污了让李颂国心心挂念的王婵,使她成为了无辜的被迫害者。他们这些人仿佛是生活在了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强势一直压迫着弱势,原本应该是两情相悦的男女之爱,却变成了一种“占有欲”。而那随之诞生的小生命,也不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罪恶与暴力的产物。
当然,人们在欲望的驱使下变得越渐迷惘与堕落并非全归罪于人性,那段荒唐的历史也应该承担起一部分的责任。可以说,那是一段人性与时代共沉浮的岁月。作者在小说中写道:“我们生来不是为了学会爱,而是为了学习仇恨。”这便可以看出,无序的历史正对人性进行着戕害,欲望使整个城市都丧失了魅力与激情,消极的社会力量正在侵蚀着人们的心灵,并最终导致了病态人格的形成。当历史强权对人性束缚和残害的时候,当欲望社会对生活颠倒和篡改的时候,人们作为生命的主体所折射出来的精神却是屈服、脆弱、无奈和对权贵的向往。于是,才出现了堕落和惨剧。所以说,这部小说所讲述的不仅是个人的悲剧,也是整个历史悲剧的缩影。
然而,悲剧到此却并未结束。就好像“因果循环”一样,罪恶终究是要偿还的。可是在刘庆的笔下,他却是以另一种不公的方式对作恶之人进行着惩罚,于是便引来了悲剧的无限循环。苏文兵奸污了让李颂国稍有好感的王婵,却不料在二十年后,误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了李颂国的虎口;马树亭对女性强烈的欲望让他和曲薇薇有了性关系,最后却因为这一次的“欲念”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悲剧不停的在重复地上演着,而故事中的这些当事人却并未醒悟。欲望让他们好似食了罂粟花一般,在痛苦和绝望中品味着那丝微薄的快乐。人们失去了对自我心灵的审判和监督,于是命运便演绎出了一部部的人性的罪与罚。可是,我们是否想过,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厄运与悲剧的拘禁呢?迷失在欲望社会中的人性要怎样才能得到救赎呢?作者虽然并未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却让我们对生活的实质意义和人存在的意义有了重新的思考和定位。
刘庆通过纯叙述的方式,展开了一个城市三十余年的变迁。他将对社会的批判和控诉毫不留情的付诸于笔端,并在小说中通过人性呼唤着正义的归来,因为罪恶和邪念的存在只能让人们在恐惧中生活。所以说,刘庆的长篇小说《长势喜人》虽然讲述的是一个令人痛心、不堪回首的经历,但是他是真正的一步步走向了历史和现实深处,充分的揭示了迷失在欲望历史中—人性的善与恶、罪与罚。他一直在用一种理性的精神让生活在当下的我们对未来点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