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赏云

夏日的天空最不缺少的是云，云上观云更是这个季节里飞行旅途中的最大享受。穿行在蓝天之下，白云之上，仰望幽邃神秘、广袤无垠的蓝天，俯瞰似海非海、亦真亦幻的云海，仿佛置身奇幻缥缈的童话境界一般。
晴日里，放眼望去，洁白的云朵，轻飘曼舞，稀疏的添满天空。兀立的云团，如银雕腊塑，雍容华贵，又似海上漂浮的冰山，随波而去，渐远渐逝。平铺的云朵，犹如一片片洁白的羊群，逐水草而游荡，大朵的云象是走在中间的一群群挤挤挨挨，埋头吃草的羊群，四周零零散散的云朵，象是羊群周围跑动的一只只顽皮的小羊，这景致也如一首祥和的草原牧歌。时而，那片片云朵又组成一个个整齐的巨大方阵，如一支军阵，随风疾行，在大地上投下一片片阴森硕大的暗影，仿佛是这个行进的军旅要去执行的一个个巨大的阴谋。
薄阴的日子，雾海飘缈，迷迷茫茫，大地若隐若现。天际的流云如绛紫色缎带，标识出云海与蓝天的界限，真是“海到尽头天是岸”。在幽深的雾海之中，一列列云朵如大海上的排排巨浪，波涛滚滚，拍岸穿空，零散的云朵宛如海中座座孤岛，正经受着惊涛骇浪的洗涤，激起洁白的浪花遮住了小岛的真实面目。这景色颇如吴应莲《黄山云海歌》中“望中汹涌如惊涛，天峰震撼大海潮。有峰高出惊涛上，宛然舟楫随波漾”的写照。
最壮观的景色，莫过于穿行在阴雨日子里的云海之上。那浓重厚实的云海，静如堆棉铺絮，波澜不惊，渺极天际；动则波涛起伏，浪飞潮涌，幻化无穷。高耸在这云海之上的堆堆团团的云的山峰，或如洁白的钟乳，晶莹圆润，奇麓多姿；或如嶙峋的奇峰，危岩兀立，幽壑纵横。“云以山为体，山以云为衣”，座座云山动静相宜，虚实相济，重重叠叠，涨涨消消，仿佛为我们在短瞬之间演绎着历时亿万年的大地变迁的历史。
顺着阳光看去，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云堆就的山海，洁白耀眼，玲珑剔透，如初春里雪初霁后的大地，一派素裹银装，在和煦的斜阳里，栗冽中不乏妩媚，娇柔中不失凝重。逆着阳光望去，透过阳光，那云的山峰如一幅绝妙的水墨画卷，刚才最亮的云的边缘变成了灰色，依由低到高，由远及近，由薄至厚，也由淡灰变成了深灰，如用五彩之墨描绘出的雨后春山，尽展“层林默默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的意境，酣畅淋漓，出神入化。
舞动在那云的山海之上的流云，又是另一样景致。洁白的流云总似缕缕的绫沙，淡淡的流脂，在这云的山峰间掠过，烟云飘动，添沟充壑，琼山玉岭，乍隐乍现。时而，几层流云上下层叠，各层流云的流度不一，浓淡各异，如纱似幔层层遮掩着那琼山玉岭，虚无飘缈，一瞬万变，更造化出如幻化万千的仙境。当飞机穿入流云之中，随着飞机的剧烈震颤，舷窗外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扑朔迷离，如坠五里雾中，这时机舱内也变得格外明亮。当飞机飞出云层，仰望蓝天，如梦如幻，真是云海无边，回头是岸。
夕阳初照之下，云涛涌动波澜万顷，浮光跃金璀璨夺目。迎着阳光的云朵被镀成了金色，如赤锦般遍铺天际，背着阳光的云朵，被染成淡红、暗红、绛紫到铅灰色，宁重而深沉。天边的流云更是万紫千红灿若胭脂，流光溢彩绚丽斑斓。当太阳飞速坠最入云海之下，天空变成深蓝色，云海也被染成由淡蓝到黛蓝色，喧嚣的云海一下寂静下来，顿失阳光下的妩媚和生机，寂寥得如空旷冷漠的北极冰原。云间的一片片的空隙，黝黑的如冰原上的一个个冰洞，阴森恐怖，仿佛要吞噬尽这世界的一切生机。这时，极目四野，只有天际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残霞，还让人忆起刚才的壮美与辉煌。
云的奇在于风的幻化，云的美在于阳光的烘托。风、云、阳光的虚幻绝妙的组合，幻化出的种种不可名状的仙境般的美景，含蓄而不呆板，奔放而不张狂，如诗情，胜画意，它给人留下不尽的冥想和遐思，更让人充满无限乞盼和希翼。

2008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