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怀念的姿态
作者:朝野侧目时间:2025-01-09 19:13:53热度:0
导读:以怀念的姿态站立。我将背向所有的现在,与纷纷的过往一一握手。我想,我注定了是要远远地站在时光之外,倾听或者是诉说一些成为过往的瞬间,它们像是不得不公布的秘密,总是打扰我的宁静。可是我又在想,可能内心从
以怀念的姿态站立。我将背向所有的现在,与纷纷的过往一一握手。
我想,我注定了是要远远地站在时光之外,倾听或者是诉说一些成为过往的瞬间,它们像是不得不公布的秘密,总是打扰我的宁静。可是我又在想,可能内心从来都是喧哗的吧,它们不会静止,只会在黑暗中奔走,撕扯着灯火。
秋来了,落叶归根北雁南飞,它们都向着自己的家乡,可是,我的故乡又在何方?当父亲整理行装,或者只是两手空空地投奔军营时,那时我的命运就已注定,我们背离了故乡,从此独自在外成长,没有了泥土的庇佑。是的,从此我们将不再是农人的身份,所有的农人都会以这样的方式出逃。千年的命运使很多人都不能热爱,所有人都会选择更简单的生存方式,我们也一样,故乡只是一个名词,它并没有真正的记忆。家里的母亲和我们等候着命运的转折,那时,没有人知道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没人能判断出口是通向光明还是陷入黑暗。现在的我当然可以用这样沉着的语调来描述时光的源头,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回头看时,都像是清晰而容易,可是,如果你能够以一种真实的记忆来复习时光,那里面可能只剩下煎熬,生命从来都是沉重的,不只是说说那样轻松。那时的记忆,只像一只越飘越远的风筝,手中握着什么,连自己都不太清楚了。也许我只在那里生活了两年,不知是什么时候听到的这个信息,我就一直固执地相信,自己真的只是在那里生活了两年,所以奇怪的是,两岁的人居然会有了记忆,若仔细分析,不该只是两岁,有一次父亲回来探亲,我和弟弟明显地表现出了敌意,父亲站在炕边向我们伸出手来,我们却惊恐地缩进了炕的最里面,这一场面像是一场难以忘记的电影,它会让我想起关于自己的老家,还有过的一所房子和弟弟曾有过的亲密时光。然后有一天他拉着我们的手走过尘土飞扬的乡间,是的,我们一边一个的拉着他的手,踢拉踏拉地跟他说着幼稚的语言,他问我叫什么,我说叫兔子小艳,之后这就成为我多年的笑话,一家人都这样戏谑地叫着我,也只有这些时候,我仿佛看到时光里一个女孩些微的快乐。这样的记忆真美好啊,我们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我们跟着他走,然后他说,走路要抬起脚来,可我们不会,我们的鞋面上仍然只是扑满了黄黄的灰尘。所以我想,那时的我不该是两岁,因为弟弟会走了,他至少也快两岁了,有时追究这样的记忆实在是头痛,除了自己那一点儿残存的想像,我们的童年简陋得找不到一种真实的档案。可能那次他是来接我们的吧,领着我们从此踏上另一片土地寻找生根发芽的土壤,他的命运即是我们的命运,很多命运也不过是一个想法,可世界就是这样,被无数想法左右着成就了历史,而孩子的命运,从来都是被别人操纵的,直到很多年后你才会有自己真正的权力。可是我却无比喜爱这样的依赖,渴望自己永远能随着别人的脚步,走得很远很远,我想,这就是血液吧,每个人的血液里都有自己的声响和柔软,它只在你的皮肤下流淌,它只听从你的呼唤。
是的,那时,我们就割断了与故乡的脐带,再也不能在那里牵绊,很多年后,我随母亲回去,有人告诉我自己家的位置,它真的是灰灰的,一个小小的院子,也没有人占据那块地方,它很凄凉地在那里守候,它会认得我吗?我的故乡气候温暖,我不知道它的心里是不是装满了灰尘,那里的知了长年累月地趴在树梢吟唱,那时,我的记忆里就会出现一些很短暂很微妙的瞬间,它们让我明白,那里的确有过我的影子。可是这却丝毫不能拉近我与亲友的距离,奶奶拉着我的手,她很老,她也没有对我说太多的话,我就很窘地等了一会儿离开了,院子里有一位更老的老太太,一个堂妹说那是我们的太太,她八十多了,一个人端了一盆水战战在走到院门口泼了出去,她的那些后代们没有帮她,我也没有,我只是楞楞地看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叫她一声或者帮她去端着盆子,她也没有理我,好像我们没有丝毫关系一样。后来她又活了很多年,最终活累了,自己躺在床上把自己饿死了。这就像一个传奇,父母躺在床上聊起这件事时,我听到了,有点明白了生死,一生其实是很漫长的。
生命很漫长,记忆就更漫长,可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真实地体现每一寸就像是游丝般不稳定的回忆呢?回忆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悲伤,我说过,这可能和我们血液里的因子有关,所以,当我悲伤的时候,就让我缓缓地悲伤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