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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在话别2006年春节的这个正月时,也话别了我们的亲人。姐姐与姐夫终于卖了县城的房子搬到远离我们的市里同儿女们居住。在与他们即将阔别的这些日子,依恋之情常在我和弟弟两家人中顿起,每谈及往事,心里总是泛起
在话别2006年春节的这个正月时,也话别了我们的亲人。
姐姐与姐夫终于卖了县城的房子搬到远离我们的市里同儿女们居住。在与他们即将阔别的这些日子,依恋之情常在我和弟弟两家人中顿起,每谈及往事,心里总是泛起一阵阵酸楚。我们同姐姐一家人在县城东坡红石巷居民区作邻居整整二十年,房前屋后的一草一木,房内的每一样家具,更不用说人心,对于他们和我们都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谊,其心结不单是“此事古难全”的离别,是对近六十年人生的依依眷顾。
表达骨肉分离的方式仍是祖传下来的民俗,把孩子们叫拢,在弟弟培儒家里会餐两天,三家人祖孙三代共享天伦之乐。大人们自不用说都明了本意。不谙世事的小孙孙晓晓和羊羊只管在屋内屋外逐鹿嬉戏。还在母亲怀里呀呀学语的葳葳算是这次亲人别离的见证人罢了。虽是正月末,过大年的喜兴对于我们仍是那样浓烈。弟媳荣香和儿媳们在厨房里精心煎炒,培儒拿出在酒柜里珍藏了多年的五粮液和茅台酒,把一桌桌宴席的品位提升到家宴中的最高档次。每一饭都交融着血浓水的亲情。
临别前的最后一顿晚餐是在正月二十八日下午4时开席的。厨房隔壁的小餐厅里蓬筚生辉,亲人们紧紧地围坐一张大圆桌,桌上丰盛的菜肴香味四溢,大人小孩喜于言表。当培儒还在里外忙活的时候,我便举起儿女们早已斟满香喷喷清酒的青花酒杯说了些送别亲人,感悟人生的话,大多是祝福姐姐和姐夫的。心情虽然沉重,但流于言表的却是充满快意的高亢,想的是在欢乐的氛围中结束这次话别。序幕一拉开,亲人们都频频举杯各抒情怀,连我那平时在场合里不善言辞的小儿子也吐露出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姐姐和姐夫面对这千万祝福只是不住地点头称诺,两张略显苍老而慈祥的面孔这时陷入深沉而久远的思念……眼眶里闪着晶莹的泪花,相对无言。机灵的年轻人见此情此景,便不时岔开话题说点别的。
姐姐茂兰是个感情特别脆弱的人,平日里一接触到儿女情长的事,眼眶很快就会湿润起来。今天自不必说。她的脖颈上还用绷带挂着前不久摔伤的左手,用力抬起右手,颤颤巍巍地端起放在她面前的沉甸甸的饮料杯,眸子里饱含深情的泪水这时像决了堤似的泻下来,泼洒洒湿了衣襟,嘤嘤呜呜泣不成声。她举起的杯里此时盛的已不是令人尽兴的美酒佳饮,是充满苦涩味的千言万语,是一汪化作血泪的浓情,似海深,比天高。好半天她才续续断断地说:“我很不想离开你们……愿弟妹多加保重,愿侄儿侄媳们事业有成,小孙孙们健康成长……”姐的声音近乎哽咽。
话音刚落,姐夫春哥(他名春林,习惯的称呼)迟慢地举起了酒杯。他是个铁性汉子,向来要强,从不失男儿的阳刚之气。可这时的他,华发已去,皓首低垂,只见他一声嚎啕,把头紧紧地贴于桌面不住地抽泣。男人的哭声格外揪心,一桌人近乎木然,小饭厅里一片沉寂,亲人们强忍多时的泪花在眼眶里绽放。姐夫的留言充满哀伤,自显老残无助。他像姐姐一样说了几句祝福亲人们的话,情激中惜语若金。他虽举着酒杯,但已毫无兴致叫人干杯,更自不呷味。我明显地感觉出姐夫已过早地老耆。
还是孩提时代,一个秋收打场的季节,我在舅舅家认识了少年春林。他是幺舅母从娘家带过来的,说是在县城里念书,父亲是检察长,五十年代初去过西藏参加土改,后又到过北京。这在当时,我一个生长在偏远村落的农家子弟,颇显猥琐,是兴叹,又是敬畏。他小小的个头,黝黑的脸,雪亮的短袖衬衫,天蓝色的裤腿,显得异常活跃,一身虎气,胆量超群,院子里禾场上的孩子谁都敢打斗。那以后,我上高小时在麻石中心小学与他重逢,成了同学。他高我一个年级,直至在县城上高中。高中快要毕业的时候,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对男女婚恋的事有了知晓,我家爹娘和他家父母对姐与他有了口头婚约。从此,我们的同学关系上升为弟兄关系。他是他们班里的团支部书记,在许多方面都显得比我早熟,除了在生活上关心我,还在做人作事方面给我启迪。他在我的小笔记本上留下名人的格言,要我作千里马,成万年松,不作温室里的花朵。从那时起,我发现他开始注重自己衣着和仪表的时髦,常见到他在校园里水井边的洗衣板上用肥皂将衣被洗得干干净净,说话做事颇具成人气。他有一副好嗓门儿,唱起歌来调准音纯,娓娓动听。他的学业也好,只因那场给“老三届”带来厄运的“文革”使一代莘莘学子与高校失之交臂。1968年春天,黑云压城,一次突如其来的派性斗争的狼烟洗劫了我们学校之后,春哥和一批同学索性弃学从戎,把青春投进东北边陲的军营里。从此,他和他的战友们成了大小兴安岭密林中的精灵,长白山的珍奇。在“文革”烽烟四起的岁月,一群风华正茂的热血男儿策马边关去内蒙“支左”,在蒙古包牧民中尽显子弟兵的鱼水真情。他曾敞开心扉放眼瞭望过乎伦贝尔大草原,张开双臂拥抱过古老的“北大荒”。那是一段多么离奇的人生经历,多少年后还可堪回首。姐与春哥的爱恋,在那个年月大都以信函寄托相思。记得高中毕业不久,我无意中翻到姐写给春哥的情书,她引用了唐代大诗人李白《夜思》中的诗句表达自己对远方亲人的思念,足见他们至爱至深。1969年冬,他们在军营里举行了婚礼。由于难以割舍的夫妻情谊,春哥三年服役期满回到了地方。
他任过公社水利员和信贷员,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调入县农业银行工作,是个十分爱岗敬业的人。回地方后所从事的工作对于他都是陌生的,全凭自己的机灵和狠劲把生面粉拌成熟面团。在农田基本建设工程设计和农村信贷工作中,他绘制的图表和表格里的每一个数据都要求绝对的准确精当,他写出的文章和亲自处理的事要求尽善尽美。他对名利淡泊,对人却很讲诚信。在县农业银行作办公室主任的十多个年头,不惮劬劳,兢兢业业为机关为基层和曾是高中同班同学的行长工作服务,即或进入知命之年还在伏案办文,结果闹了个严重的颈椎病,两次去重庆三军医大治疗。他在生活中也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场合里有了他就有了生气,有了希望。在县城东坡新宅作了邻居之后,相邻的几家人中他年龄最长,从不失长哥本分,凭他的智慧和热情使一院子人生活得热气腾腾。有一次,为给隔壁一位姓王的小弟祝生,姐夫和我大半夜还上街买回鞭炮挂在他屋前的树上燃放。事先未打算邀客过生的王家兄弟乐哈哈地敞开客厅的前门,却不见人影,哪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