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精神危机(二)
猜想年轻的瓦莱里:当他在21岁之前,曾是一个狂热的文学爱好者,做着文豪、凭诗作和小说享誉天下的美梦。或许歌德是他的榜样和偶像。或许瓦莱里还读过《少年维特之烦恼》,一度以维特自居。然而,就在21岁这一年
猜想年轻的瓦莱里:当他在21岁之前,曾是一个狂热的文学爱好者,做着文豪、凭诗作和小说享誉天下的美梦。或许歌德是他的榜样和偶像。或许瓦莱里还读过《少年维特之烦恼》,一度以维特自居。然而,就在21岁这一年,瓦莱里失恋,遭受恋爱带来的精神危机,从此与文学决裂,投身到了对精神的研究中去了,终其一生也是如此。人生漫漫长路,遭遇危机并不可怕,重要的是如何从危机中将自我挽救过来。我记得我也曾经历过类似的精神危机,那大概是2003年那一年,整整持续了一年。如此看来,我也正好是在21岁这一年经历了与瓦莱里经历的同样的危机。这只能算是巧合。
当我在书店里意外发现瓦莱里的散文集,匆匆看了前面几页,立即决定:将这本书买下来。然而,我只读了散文集中三分之一的文章,实在读不下去了——无法承受。每次都是在入睡之前看一篇,不能说没有巨大的精神愉悦。糟糕的事情发生在睡梦里,因为我是那种习惯于给自己制造“思想和精神地狱”的人,所以一旦潜意识失去了理性的控制,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横冲直撞,无边无际。于是,每次醒来都是疲惫不堪,惶然不知所以。在这本散文集里,瓦莱里专门研究了梦,但我没有胆量去读。我是那种没有勇气面对被手术刀解剖过后的场景的人。
一个本来应该是与瓦莱里相通的人,为什么会如此恐惧于面对瓦莱里制造的精神世界?
瓦莱里通过两个简单的句子揭示了两种简朴的形式:第一种,是天然的简朴,生而简朴;第二种,是在大富大贵之后,觉得被外物所累,于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摆上简朴的家具,过着简朴的生活。
同样地,我将精神危机分为两种形式。第一种,是受物质生活的牵扯而诞生的精神危机;第二种,是物质生活得到满足后而诞生的精神危机。两种形式都与物质生活有关联,因为我认为人毕竟是一种高级动物,有动物的属性,必须吃饭、睡觉、穿衣等等,维持肉体的存在,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够谈到精神这个东西。
对于第二种形式的精神危机,历史上很常见,主要出现在贵族群落里。一方面,奴隶们、农奴们日以继夜地劳作,在饥饿、病痛等灾难的折磨中艰难度日。另一方面,贵族们在城堡里变着法子吃饱、玩乐,穷奢极欲,建肉林酒池,极尽荒淫之事。同时,也不乏发展出音乐、舞蹈、戏曲、绘画、书法、诗歌等等高雅的艺术。大致想象那个时候的情况:皇帝大臣们议事完毕,商量怎么个打发时间法,于是就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绘画的绘画,吟诗的吟诗。
在第一种情况里,虽然生于民间,却是心忧天下。可惜得到皇帝的赏识之前,连自己的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只得通过科举这条路踏上“平天下”的征程。
屈原是个伟大的典型。屈原凭借他与楚国国君的密切关系,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官,施展他的政治抱负。然而,他的举动触犯了统治阶层的利益,他的才能遭人嫉恨。不只是在那样一个混乱、肉弱强食的年代,屈原这样的人才会落得悲剧的一生,在整个漫长的封建时代里,屈原们都会落得同样的命运。于是,楚怀王禁不住谗言的蛊惑,将屈原流放了。屈原一无所有,只能等待一个机会,重新回到楚王身边,施展他的政治抱负。文学在屈原那里,不是一种谋生的工具,也不是一种博得皇帝欢心、谋取官职的手段,他是一个人在绝境和理想长久无法得到实现,内心郁郁寡欢,悲痛、失落到了极点之后最后呐喊与反击。
杜甫是另一个典型。杜甫去参加科举考试,不中,一生与做官无缘。或者准确点说,是做不了能施展政治抱负的官,做不到这么大的官。
李白呢,又是一个典型。李白凭借他与李唐皇室的关系,他的诗文的魅力,博得了李唐皇帝的喜爱。但是李唐皇帝仅仅将他看作是一个文人,并没有对李白委以重任。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囊括了古典知识分子为人处世的准则。
陶渊明,又一个典型。看透了仕途虚假,官场黑暗,做了田园诗人。蒲松龄这位人物有点像从《儒林外史》里走出来的人物,据说考了30次举人,一直考到六十几岁还在考。但是蒲松龄终于没有成为“孔乙己”,没有成为“范进”式的人物,大概是由于他写了一本《聊斋志异》,否则,恐怕我们这些后人谁也不会去考据这么一个常见的人物的生平及其年代,也不会去探究背后的故事。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一直在思考的是我们现代知识分子的出路问题。我们将走向何方?我们怎么走自己的路?一般地,在那个历史时期过去之后,我们反观历史,研究那个时期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情况,就会总结出一些东西。比如,科举制度下的知识分子的命运。那么,我们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有什么样的命运?
在我看来,一个理想中的社会允许每个人发挥出他的全部潜能,他能够无所顾虑地充分展示自我,不需要受制于某种东西,从而不得不浪费他的生命,甚至人性沦丧。实际上这样一个理想社会不可能实现,因为其中有许多的细节问题和技术问题无法得到解决。人与人之间需要分工协作,需要妥协,相互牺牲一点,达成共赢。
通晓中国文化和西方文明的李敖,我国已故作家王小波,这两位都在他们的文章或者言谈里对英国哲学家罗素很是欣赏。在我看来,罗素一点儿也不激进,也不偏激,完全是中规中矩,义正词严,没有什么不好。他设想了一个理想的社会。就如庄子、写了《桃花源记》的陶渊明、柏拉图、写了《乌托邦》的莫尔,他们都提出了自己理想中的社会一样。一个人的智慧怎么能够安排好整个人类的生活呢?连上帝也措手无策,单单哪一个人又能怎么着?
两种情况都不能设想一个可行的理想社会。一种是身处贫穷,幻想着一个天堂般的日子。在这样一个天堂里,每个人都清心寡欲,就像这位设想者一样。另一种是自己身处无忧无虑之中,设想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教养,社会上都是正人君子,法庭会按照程序将不法分子关进监狱,维持社会秩序。
理想中的社会指明了一种方向,能够抚慰人心。但是我们生活在实际的社会里,那么这样一种制度也好,法律也好,必须是可行的,不能只写在纸上,嘴里念着,但是无法执行。再好的法律法规,如果不予以执行,只能是空谈。
我想到了计算机模型,但是又对这个模型有所顾忌。我们可以根据我们的设想,输入电脑程序,电脑自然就会设想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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