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慢慢走
2014年年初,我从江苏出发,先去贵阳,辗转去往成都。一路火车,颠簸相随。在成都,住的是一个家庭旅馆,一整套房子只租一个房间。老板和老板娘很和气,老板事事听老板娘的。虽是家庭旅馆,也有接待客人的店面,
2014年年初,我从江苏出发,先去贵阳,辗转去往成都。一路火车,颠簸相随。在成都,住的是一个家庭旅馆,一整套房子只租一个房间。老板和老板娘很和气,老板事事听老板娘的。虽是家庭旅馆,也有接待客人的店面,店面不大,分里外两间,到成都之前,我在网上已预订好了。从火车站转地铁再转出租车,总算到了学校门口,老板娘骑着一辆洋气至极的小摩托去接我,将我载去店里,然后就带着去看各个房间,我均不满意,老板娘说:不要急噻,给你住我们学校里的房子,在竹林村,但是要看看其他学生今天是不是确定退掉房子。然后老板娘就去探探情况了,只剩老板,端着一只大海碗,呼啦呼啦的吸着面条,还不停得介绍着红油抄手,面条,米粉,抹一把嘴边的油花,啧啧,就差一句:嘿!吃嘛嘛香!老板娘视察工作去了,老板沉浸在自己的面条中,我无奈拖来凳子坐在店面前,看来来去去的人。成都可真是一个慵懒的城市啊,大家走路慢吞吞,吃饭不坐下好好吃,非得托着个一次性纸饭盒,端着,走一步吸一口,那呼啦啦的汲面的声音立马响彻在耳边,麻辣鲜香味立马蹿到鼻前,简直是醉了。
后面还算顺利,老板娘帮我把行李搬上六楼,按照我的要求帮我移桌子铺床单。客厅里有一架宽宽的橱,里面摆满了瓷器,琳琅满目,咋一看舒心极了。我问老板房租怎么算?老板说问我老婆吧,她知道;我问无线网密码多少?老板回答:我问一下我老婆,她知道。总之他家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万事标准答案只有一个:我老婆知道。老板娘是个精明的四川女人,人长得小小巧巧,和和气气。安顿好之后去店里交房租,在房租上我跟她讨价还价,她一口软绵绵的声音忽上忽下: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房子多紧哦,什么考研的考博的,房价升得狠,妹妹,你要占我房子好多天哩!四川贵州一带习惯把小姑娘、小女孩叫做妹妹或小妹。后来总算谈到一个比较满意的价格,我离开店面时,老板娘在后面说:慢慢走哈,李旭慢慢走哈!慢慢走,这三个字我只在很久很久以前听过,我们家那里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在与别人分别时会这样说,在离家一千多公里的地方我再次听到了,软软糯糯的声音伴着四川独有的口音,听着也蛮好的。
那套房子总共四个房间,来住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学生和来旅游的,有住一两天的,有住一两周的,我住了一个月。楼下走几步就是便利店,偶尔还有出来摆摊的小贩,有次我在学校操场边看见有人兜售核桃,便宜的很,买了一包,回去愣是剥不开,牙咬、脚踩、用门夹,均以失败告终,卖给我的大叔明明说是纸皮核桃,一捏就开,哼,骗人!屋子的对面就是体育场,每一个晴朗的天气,体育场边上都有无数放风筝喝茶的人,漫天的风筝,耳边充斥着欢笑声,呼喊声,咯咯清笑声,有时候也奢侈一下,在水吧要一壶清茶,几本书,一坐一下午,大部分时间则是在图书馆,后来也去听了一段时间的课。
在某一个平常的傍晚,我回住处,发现钥匙没带,给老板娘打电话,她骑着她的小摩托风一般的就到了,帮我开了门,道了谢之后,我准备去浴室洗澡,换上小背心小短裤,没成想走到放满瓷器的橱子前面,那架橱子轰然倒下来,还好客厅的过道不是很宽,橱子一头抵着墙,一头抵着另一面墙,所有瓷器掉在地上全碎了,而我被压在橱子下面,脚底插进了玻璃碴子,我试图想扶起这架橱,可是太重了,我根本动不了。无奈之下我趴在地上,用手拨开瓷器碎片,从橱子和地面的缝隙处爬出来,屋漏偏遇连夜雨,不知什么时候房门又关上了,钥匙和手机都在房间里。三月份的成都,寒气还没完全散去,我只穿着小背心小短裤,站在一片狼藉前,一边抖着一边哭着,哭声响彻了整栋楼,哭了半天没有人来,只好敲对面住户的门,第一遍人家开门还没等我说完遭遇就轰然关上了门,那个天气,大家都还穿着毛衣棉袄,我这一身打扮一看不是傻子就是二货,但是没办法,我只能继续敲继续哭,在门打开后,总算听我把话说完了,然后让我进门了,拿给我电话说给你认识的人打电话吧。很快老板老板娘都来了,老板娘帮我开了门,拉着我的胳膊说哪里伤着了,我们去医院,老板娘和老板一个劲的说你住在我这里,我们就要对你安全负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想跟头我是经常摔,人也皮实了,也没什么大伤,哪用去医院呐。老板处理着那一堆狼藉。后来那面橱子被移到了另一个房间,瓷器则全部碎掉被清扫掉了。后来没过几天另外一个学校的学生,住在我旁边,听说晚上回来也伤着了,腿被伤得鲜血直流。
离开成都的时候,我收拾好行李,到店里把房门钥匙交给老板娘,走的时候,老板娘还是那一句:慢慢走哈,慢慢走。
那段时间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仿佛像是被遗弃一样,唯有老板娘的那一句慢慢走让我依然感觉陌生有时候并不可怕。这一生你会遇到很多的陌生人,有些擦肩而过,有些刻留在生命中抹都抹不去,然而,这不就是人生吗?
但愿我们每一次的相遇都是美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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