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苞谷凉粉
作者:业户时间:2024-11-26 06:22:49热度:0
导读:成为城里人20多年来,天南海北、大大小小的美味佳肴吃了不少,可记忆中最难忘的,还是母亲自制的苞谷凉粉,常常让我在梦中馋得口水直流。记得那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的老家四川农村还是很穷,任凭父母如何辛勤
成为城里人20多年来,天南海北、大大小小的美味佳肴吃了不少,可记忆中最难忘的,还是母亲自制的苞谷凉粉,常常让我在梦中馋得口水直流。
记得那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的老家四川农村还是很穷,任凭父母如何辛勤劳作,一家六口人还是吃不饱饭,更别说吃香的、喝辣的了,于是红薯、苞谷、豌豆、蚕豆、土豆等粗粮便成了主食,苞谷做的凉粉则成了粗粮中的“山珍海味”,成为我们姊妹四个童年生活中永不磨灭的美好记忆。
不过也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凉粉的,毕竟粮食有限,而粗粮除了用作口粮,还是猪饲料,因为家里只有养猪,才有肥料,这样庄稼才会长得更好,来年才有更好的收成。因此,吃凉粉便成了稀罕的事。有时我们嘴馋了,就央求母亲做凉粉,母亲拗不过我们,在爱怜地骂了我们几句“饿痨鬼”之后,便开始“推凉粉”。所谓“推凉粉”,是指用家里那台石磨,将用水泡胀的苞谷子磨成浆,我们谓之“推磨”。嘴馋的我们,小小年纪总是争先恐后去帮忙,母亲一边将一小勺湿苞谷倒进磨眼里来回拉磨,一边给我们唱好听的乡谣:推磨,嘎磨,推凉粉,赶晌午……一家大小就此热热闹闹忙成一团,为苦难的生活平添了诸多乐趣。不一会儿,那还有些苞谷嫩香的嫩黄色豆浆就顺着磨缝边上流出来,像蛋黄一般,煞是诱人。
磨推完了就是过滤了。母亲将四尺见方的一块纱布四角套在十字木摇架上,用长绳将木摇架套在房顶二梁之下,再将苞谷水渣倒入纱布之中。母亲用双手把住木摇架一边两端摇着,时慢、时快,那姿势优美极了,常常让我们跃跃欲试,可我们总不如母亲那般娴熟,不是轻了,就是重了,有时还不小心将没过滤的苞谷水溅到过滤后的里面,引来母亲一阵啧怪。
苞谷粉水过滤完后就开始煮凉粉了。我们姊妹几个想吃凉粉,也忙活着往灶里添柴,火烧得旺,一会儿功夫便将一锅苞谷浆烧开了,“咕咚咕咚”冒着泡,犹如我们喜悦的心情。
母亲则用锅铲在快要收汁的苞谷浆里“叮咚叮咚”地搅拌。母亲说这搅凉粉全在一个搅,越搅得匀凉粉越有筋道。搅拌快了会很累人,搅拌慢了锅底会积上很厚的糊锅巴,使凉粉变味,所以要不快不慢。当苞谷粉糊糊由稀变干、再由干变成很稀的粥状时,凉粉就好了。母亲便用盆、大碗盛好,放在冰凉的水缸里冷却几小时,到时候再把凉粉从盆里倒出来,就是鲜嫩金黄的苞谷凉粉了。
凉粉在冷却过程中,我们就随母亲去地里采摘鲜辣椒。母亲带着我们姊妹4个,犹如母鸡带着一窝小鸡,叽叽喳喳闹个不停。邻居们见了,都情不自禁地问:“这娘娘崽崽的,去哪里耍啊?”没等母亲回答,我们都争先恐后、兴高采烈地说:“我们去摘辣椒,妈给我们煮凉粉了!”随后我们便在别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下,像得胜回朝的将士,凯旋而归。
回家后,母亲将辣椒洗净切细,然后放在热锅里干煸,等到差不多了再将自家的菜籽油放在一起熬,直到辣中带香了,才熄火。等油辣子凉了,母亲再将碾碎的花椒粉、胡椒粉放进去搅拌均匀,至此,一大碗香喷喷的油辣子就做好了。
待油辣子做好后,母亲又开始做浆糊糊。就是用清水和芡粉搅拌后加热,等其成为糊状后,再放上自贡井盐、葱叶沫、蒜泥和味精一起搅拌,这种特制的调味浆糊,很稀但很粘稠,浇在凉粉上会很入味,远远的就香气扑鼻,让人口水直流。
等凉粉冷透了,母亲就将凉粉切成片状或条状,再浇上她特制的油辣子、浆糊糊,用筷子搅拌,就是一碗上好可口的凉粉了。等到一家人围拢在桌上,母亲的“杰作”上桌了,自家的菜籽香油,自制的油辣子,自制的浆糊糊,一口下去,满口生津,美味无穷,那个香,那个美,简直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肚去……凡是吃过母亲做的苞谷凉粉的亲戚、朋友、同学、邻居,没有不说好吃的,不少人多年以后还念念不忘,希望有机会再吃一次。
也不知何时,我们姊妹四个都像苞谷一样,离开了母亲的竿,只留下母亲像苞谷竿一样,满是茎与纹苍老的脸,把远方的我们日复一日地张望。
前年春节回家,我对母亲说:“妈,我还想吃当年你搅的苞谷凉粉哩。”母亲有些伤感地说:“妈老了,搅凉粉要手劲呢,再说现在生活好了,谁家还那么麻烦自己做凉粉,想吃就去街上买。”
可是母亲您不知道,岁月让您的青丝变成了白发,让您的苞谷凉粉成为了我的回忆,但那深深的母爱,那浓浓的亲情,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底,她将伴随我走过每一个或灿烂或阴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