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时往日
七月,这个城市就像在蒸桑拿,呈现出庸懒倦怠状态,对整个房地产市场来说,也是空前绝后的萧条,首先是因为政府出台的限购令;其次是关于后期费用的计算,都采用电脑评估了。很多的中小地产公司终究没撑过这个夏季,
七月,这个城市就像在蒸桑拿,呈现出庸懒倦怠状态,对整个房地产市场来说,也是空前绝后的萧条,首先是因为政府出台的限购令;其次是关于后期费用的计算,都采用电脑评估了。很多的中小地产公司终究没撑过这个夏季,我们公司也是摇摇欲坠,可就在这个月,我作为公司的拼命三娘,硬是连开了五个卖单,我一个人所挣的佣金就支撑了公司员工一个月的薪水,老板对着我晒得黝黑的脸笑开了花,说不能给我过多额外的奖金了,给我一个星期的假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突然得到解放,闲下来了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平时心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静下来发现,我每天在太阳下奔波,得到的只是冷漠的钞票,随便商场一逛,就豪不留意花掉半个月,得到的只是短暂的快意,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空虚。在此刻,我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对什么都失去了热情,这种感觉像是厌倦,厌倦每天带着目的的生活。
突然很想回老家看看,想念奶奶的菜园,想念早上被公鸡唤醒的日子,想念下雨过后钻鼻的泥土气息……打包简单行囊,我飞快的踏上了回家的旅途。老家是在深山老林里,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过了,我从7岁开始就跟着爸妈搬到城里,然后在那里念书,后来奶奶到城里来照顾我了,爸妈出去打工挣钱,我就成了留守儿童,再后来奶奶老了,需要我照顾她了,而我却要去更大的城市念大学,奶奶就成了累赘,她的子女都不愿收留太久,分配任务的算日子照顾,再后来奶奶一个人回到了老家。这些我都是隐约在爸妈谈话中听到的,我曾愤怒的偷偷哭过,但我改变不了什么,后来我给奶奶打电话,她说她身体很好,只是动作比较迟缓,能照顾自己。现在能收集起来的也就小时候零碎的记忆,记忆里奶奶很硬朗,骂我们的时候声音很洪亮,我们一淘气,把鸡刚生的蛋拿出来玩,结果摔破了,还追着我们打,我们就被吓得往竹林里头钻。
到了县城,我转车去小镇,然后看着眼前的几座大山,顿感脚软,上山是没有车的,虽然有小路,但坐摩托车是不安全的,山路十分陡且弯多,我只有徒步上阵。小路上的草很绿很深,依稀有牛系在树边吃草,看到它们吃得香喷喷的,可想而知草很嫩呢。继续前行,越往山里走,越凉快,一阵阵的风吹得树叶唱起歌跳起舞来,山花的香扑鼻而来,路边的蒲公英纷纷飞扬起来,有的飞向远方,有的旋着扑向流水,流水更加欢快的流淌着……从来不知道大自然如此美妙!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我蹦着脚丫子,一路哼着歌冲上山。终于看到竹林了,是小时候的那片竹林吗?怎么如此茂密了,新长出的竹子都好高了,依稀的还能看到壳还未完全褪去,摸上去还有茸茸的细毛,感叹新生命的同时,不远处有老得歪在一旁的竹子,看上去经历了太多风雨,终于支架不住在那里休息,静静的看着它的子孙,繁衍生息,这就是万物遵循自然规律的力量!不悲不喜。
穿过竹林,是两口井,上面一口是喝水的井,下面一口大些的是生活用水的井,一切都没变,水还是那么清澈,我放下行李,洗把脸,水好冰,纵然是三伏天。我奔向奶奶住的屋,奶奶正拿着蒲叶扇在慢慢的摇着,我叫她,没作声,兴许是没认出我,兴许是没听见,于是我走到跟前再叫,她打量了会,问我是哪家姑娘,我说我是末末,她惊讶的说“哦,孩子,你怎么来啦?不是听说你在大城市打工么?”我含着泪说“我赚钱啦,回来看看您!”说着拿出一千块钱,放进奶奶的手里,奶奶摸了摸,慌张的说“这么多钱啊?孩子,你可放好了,别弄丢了!”我说“给您用的,以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您去买点爱吃的,买双好鞋穿,对了,可别告诉别人我给您钱了。”“傻孩子,买东西还得下山,我哪有劲啊,我啥吃的都有,我种了很多菜呢,你在外头要钱用的,以后还要成家啊!”奶奶推给我说。成家哪差这么点钱啊,于是我不容分说的把钱塞到她的小毛巾里,她平时都把钱放那里包着的。
奶奶养了几只鸡,种了苦瓜、茄子、辣椒、丝瓜、南瓜,每天都亲自捉虫子,浇水施肥,菜长得很茂盛肥沃,奶奶除了不种田,什么小菜都自己种了点,米都是我大伯二伯他们轮流送的。来的头两天真不习惯,突然从城市回到这个几近原始社会的山里,做饭是用土灶,奶奶还要到屋后的山上捡干柴来烧火,洗澡也是要烧水的,到晚上的时候,知了声嘶力竭的叫着,没有电视看,听听久违的大自然的声音,好象有青蛙叫,还有些不知明的小虫子叫,正出神着,奶奶叫我数星星,我笑笑,还当我小孩呢,天上星星哪数得清,奶奶还出谜语给我猜,小时候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现在几乎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了,后来奶奶来了招狠的,问我茄子开什么颜色的花,我说紫色!辣椒什么颜色的花,我说红色!苦瓜?我抓抓头说绿色还是粉色吧?奶奶意味深长的笑了。
晚上越到夜深,星星越亮,天也越凉,我不到9点就睡意来了,平时就算转钟也豪无睡意的,所以要辞去这晚星辰,早早跟奶奶睡觉去了,进屋我惊讶的发现几十年来,奶奶家没用过电扇,晚上还要盖着厚厚的被子,丝毫不觉得热,躺在床上,第一次感觉身心的放松,无比的舒适,就像躺在棉花上,原来生活可以这么放松,简单并不等于无意义。
在山里我不再打扮得大方得体,不再涂厚厚的粉底,不踩高跟鞋,其实我不需要那么累,应该学会自己欣赏自己。我穿奶奶的衣服,帮她上山砍柴、劈柴,帮她挑水,学着烧火,做一些就像真正的山里孩子该做的。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本科是什么东西,也没人羡慕你身材苗条,乡亲们会说太瘦了不好生娃,干活也不利索。不得不感慨这里的白丁与落后,但是他们都活得很开心很简单,生活也很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曾经我们家为了脱贫,举家齐迁,然后各自在外奋斗,到现在,一年到头,一家人吃顿团圆饭都是奢侈,打电话也是两头沉默,实在没有共同话题,可曾经拥有的这些有珍惜过么?也许当我们放下一切,追逐理想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世间最不可追忆的,就是时间,它能改变一切,也能遗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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