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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临终前的老人
关于那个老人,我只有浅薄的记忆。让我记得更清晰的,是关于他离去后的许多风景。兄弟间的明争暗斗终于在他入土后升级,藉着他的消失,有人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说着史前的故事。在家庭中,流传更为广泛的是那个矮矮小
关于那个老人,我只有浅薄的记忆。让我记得更清晰的,是关于他离去后的许多风景。兄弟间的明争暗斗终于在他入土后升级,藉着他的消失,有人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说着史前的故事。在家庭中,流传更为广泛的是那个矮矮小小的老太太,老人的老伴。她做姑娘时挺身而出葬父的一幕幕,说那较显富足的生活全由了她从娘家带回的几马车东西。于是她成了家中父子两辈五个男人的主宰,似乎机谋倍出,象一个小规模的武则天。
最经典的情节是老人病重数月后,大概已知大限来临,他已数天没有坐在院中望那棵枯小枣树了,眼角常有泪水浸出,象海绵里慢慢拧干的那滴水。这间弱小的土坯房成了老人最终的归处。他每天都在若有所思,他是否在考虑这间房子在他离去后会成为四个儿子争论的焦点?
儿女们在这个时候都隔三岔五的回来。姑且相信这时的泪水都是真诚的。望着风烛残年的老人,想着不知是否快乐的童年和不顺的中年,有些泪水是自然而正常的。
据传说那一幕发生的傍晚时分。老人已不太爱说话,因为他已知生命的尽头,言语只会让这一时刻来临的更快。饭还是要吃的,在这种时候,饭其实就是药。这时的饭已没有香甜,只有苦涩。老太太和女儿喂他,在老太太为他抹嘴角的饭粒时,老人忽然用嘴去咬老太太的手。老太太一惊,她的躲避当然比已卧床数日的老人要快。老太太抬眼便望到了女儿那惊诧的眼神。
事实证明,老人在那时神智特别清醒。
这个情节在老人驾鹤西去后更为广泛的流传。那是老人留给这个世界的一个问号?或者是一个反问!而反问在语言学上的解释是,答案在问句之内。
答案是什么呢?情节只证明了一种可能,对忍耐许久婚姻的一种反叛。他脱掉了生前虚伪的外衣,不再为儿女的幸福而牵绊,不再为尘世的浮名而拖累,他用赤裸的牙齿演出了一首平淡生活的悲歌。可以推断,老人临去前的那些泪水不是为了院中的那棵小枣树而流。
而后的故事老人已不知道了。在去往那个世界的途中他或许会听到哭声、锣声,但却绝不回头。或许,在他的记忆中,那棵小枣树才是尘世轮回中唯一可以留恋的的风景。
在农俗的“五七”烧纸中,坟头的土早已变凉,只有些未被风刮走的碎纸灰证明着故事的余温。天空中一如往常的飞着些小鸟,抬头望鸟的当儿,便觉天空的遥不可及。
又有哭声弥漫。尽管听起来并不那么协调。只有三女儿眼中有泪。她是老小,与老人拥有着最深厚的感情。哭得最有章法的是老太太,词语和断句还有声调都流利地让人产生不了同鸣,当泪水成为一种程式,当哭喊成为一种习惯,它便不再让人那么伤感。
几句工整的遣词造句之后,老太太毫无征兆地躺倒在地,身体象门板一样挺直而僵硬。儿女们哭声顿歇,老太太的前胸后背被不停地揉搓。
老太太当然没有跟老人走,尽管在那段说唱结合里她的承诺是那样动听。难道她忘却了老人临终前那排无力的牙齿?还有那痛恨却无助的眼神!
我一直怀疑,老太太僵硬的身体不全是出于生理的反应。
生活依然在继续。老人到了那边再也没有捎来只言片语。给人们留下的,只有接送出村口的温馨记忆。老房见证了,院中的那棵枣树见证了,老人的一生其实是不平凡的一生。
盖棺后当然可以定论,但这对于老人已毫无意义。
风依然轻柔地刮着,象一个大汉在竭力压低嗓音哄骗婴儿睡觉。春天的故事其实不总是那么温暖,春天的记忆不总是让人那么留恋。
春天还有另一种模样,象那老人在临终前坦开的心田。
或许那才是真实的,即使难免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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