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和屠场

我们这座城市，远方有山，那是小鸟的家，小鸟每天都在太阳出来之前飞来城里，在城市的公园、绿化小区尽情歌唱。我不知道，小鸟早晨飞到城里的，是为了什么？求爱、觅食？抑或是另有其他用意？我不是鸟类专家，但是我庆幸早晨还能听到小鸟的歌唱，它们的声音那么清脆、干净，尽管这座城市机动车的尾气每天都在排毒杀人，但是小鸟比我们幸福，它们有翅膀，可以在太阳出来之前飞到远方的山里去。而我们，要在八点钟的时候，上学、上班，整个人溶入机动车的洪流中，呼吸有毒的空气，然后开始一天的学习和工作。我们每天机械地重复着生活，死而无憾，并以能够拥有这种自杀式的生活为荣，恐怕一离开这个生活模式。就会被社会抛弃。
所以小鸟比我们聪明，虽然它们的寿命比人类要短，但它们懂得选择生存的方式。而它们不曾抛弃人类，每个早晨都会飞到人类的聚居之地，像一群风雨不改的音乐天使，为我们演奏动听的音乐。我们应该感谢小鸟，它们真是人类的朋友，尽管我们做了很多对不起它们的事情，但是它们依然对人类很友善。
我记得小时候，小鸟和人类的关系十分亲密，小鸟的家随意地安在乡村泥屋的墙洞里、屋檐下、屋子旁边的的大树上。我们只要抬头张望，小小的墙洞就有小鸟伸出的头颅，对我们摇头晃脑地歌唱，那样子实在可爱。而春雨淋漓的时候，燕子特意飞到雨中，表演高超的飞翔技术，给我们带来许多乐趣。小鸟也受过我们的伤害，我们偶然会去掏鸟蛋，抓小鸟并残忍地把小鸟吃掉，但是小鸟并不会因此数量减少，空气清新的大自然让鸟类大量繁殖，它们不懂得计划生育，往往禾熟了，小鸟要吃掉很多很多的粮食，而生活不太好的农民，冬天未到就要饿肚子了。所以，我们掏鸟窝的行为不会受到指责。
现在我们听到的鸟声是城里的鸟声，随着城市的扩大，鸟类的家园不断被蚕食和侵占，它们可以供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少了。秋天纵然来临，已经看不到一大片金黄色的稻田，土地大部分被用来种植不会开花长叶的水泥房子，仅有的一点土地虽然被外来人用来种植蔬菜，但是这些被浇了激素喷了农药飞快生长的蔬菜毒不死城里人，却能令吃了菜叶的小鸟丧命！我亲眼看到我家阳台上一只中毒死去的麻雀，它的眼神是这么的悲伤和无奈！也许，远方有它的亲人正在呼唤它，而它永远回不去了。
我亲手埋葬了这只小鸟，内心充满了恐惧，潜意识里，我们这些人类不比这只死去的小鸟幸运。在我们居住的地方，虽然政府天天喊环保，但是污染大户因为后台硬、纳税多而不愿搬迁，政府也纵容其存在着。工厂每天都在排放有毒的气体，这些气体把周边的居民都当成了孙猴子，孙猴子跳入太白仙翁的炼丹炉里，炼出了金刚不坏之身。可惜，居民们没有孙猴子的本事，几乎天天都有人在医院里闭了眼睛，然后被拉到大夫山附近的殡仪馆里被烧成一堆骨灰。
城市是个强悍的猎人，赶走了小鸟。城市也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屠夫，天天拿着屠刀在杀人，可是居民们心甘情愿生活在屠场里，因为大家舍不得屠场里浮华的生活。纵然有一天屠刀伸向自己的头颅，大家也心甘情愿，或许这把屠刀是大家共同制造出来的。
这就是工业文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