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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从毒辣的太阳下回到办公室,整个一下午,我都浸在一种悲痛和悲哀中,无法自拔。在老家,曾经和我是对门邻居的强弟,就在几天前,正在工地上施工时,因电机漏电,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才刚刚三十出头,就撂下了他的
从毒辣的太阳下回到办公室,整个一下午,我都浸在一种悲痛和悲哀中,无法自拔。
在老家,曾经和我是对门邻居的强弟,就在几天前,正在工地上施工时,因电机漏电,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才刚刚三十出头,就撂下了他的父母、妻子和一儿一女,为了一天几十元钱的工钱,在这种挥汗如雨的日子里,失去了正在蓬勃的生命。
因为是对门邻居,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又因为是同一个宗族的远房堂弟,更因为在我十几年前开装饰公司时,他曾经跟着我闯荡过江湖,因此,我内心的悲痛才更为清晰。
还在他拖着鼻涕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在孩子堆里很另类的模样,这也是我对他从小到大印象最深的——他总是紧抿着嘴唇,头高高地昂着,走起路来胸挺得很直,两侧的肩头摇摆的幅度很大,不是在走路,而像是在一纵一纵往前跳跃着。那个时候,大人们总是说他:“这孩儿,瞧走路那样儿,长多大都是啥都不服输的倔小子!”
后来,他长大了。我也离开了我们先后长大的村庄,到了省城,为了生存,开了一家装饰公司。强弟那时初中毕业不久,就跟着我出来了。刚到工地上时,他什么都不会,但很快,就成了铝合金门窗加工方面的技师;再后来,就成了能为我独挡一面的施工队长,替我带着一支施工队,一直到我为了换一种活法,而关掉那家公司,走进现在的职业。
在跟着我闯荡天下的那几年,我的强弟依然跟小时候那样,总是紧抿着嘴唇,头高高地昂着,走起路来胸挺得很直,两侧的肩头摇摆的幅度很大,不是在走路,而像是在一纵一纵往前跳跃着。“三岁看到老”。他的确像他小的时候大人们推断的那样,性格倔强而又自信,但在工作时,却一天到晚都风风火火的,工作效率极高。
就像他一直昂着头、挺着胸走路那样,他的性格也容不得别人说他半个“不”字——只要他认为他做的没错。因为一次安装上墙的铝合金门窗的质量问题,我罚了他二十元钱,他找到我说:“你罚我是吧,你罚我我冇法,你是头儿。但这事儿,罚我?亏!你不该罚我!我不服气!”
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得他说这些话时,头高昂着,眼睛里露出来的那种绝不认“错”的光,很凌厉,直直地逼向你。
此后不久,我终于搞清楚了,那次失误,的确与他无关,更不是他的责任。我让会计退还处罚他的二十元钱时,他居然不要,再加二十元的“冤枉费”,他也不要。他对会计说:“我不要钱,只要学哥给我说,罚我,罚亏了,罚冤了,就中了。”无奈,我只好找到他,跟他道了歉,他的情绪才恢复正常,该干嘛干嘛了。
后来又经历了一些事,我才知道我的强弟就是这样的性格,只要不是他的错,不管你是谁,他都不会向你低头,就像他走路时的姿态一样,那颗男人的脑袋,永远昂着。
强弟跟了我两年多后,我的公司解散了,强弟也和跟着我一起走江湖的兄弟们,四散天涯,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里了。再后来,我就听说他在老家结了婚,陆续生了一儿一女。他从一个孩子,过渡到了一个男人的角色。
这些年,关于强弟以及当年那些伙伴儿们的消息很少,我和强弟,也只是我每年回老家跟父母一起过春节时,才偶尔能够见上一面。他除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一天天多起来的稍显稳重些的表情和浑厚的声音之外,走起路来,依然是小时候的样子……
如果不是突然而来的这个电话,我依然以为我的强弟还在为他应当承担的男人的责任而日日在这个世界上奔波着——这次出事故之前,他刚到那个工地上做了不到十天的工!
我就这样失去了一位好兄弟!
不管他的父母、妻儿和这件事故的所有当事人,如何面对和处理那些遗留问题,现在,强弟已经独自去了另一个世界,因为那刚刚买来不到十天的伪劣的电机!而他打工的工地,也是在为一家个人修建私宅;更令强弟的家人一筹莫展的是,带工的工头,也是和我们同宗同族的、我的另一位远房堂弟!
按道理,我的这另一位远房堂弟要承担责任的。但同宗同族的“一家人”,他们该怎么面这个悲剧和解决遗留的诸多问题?!
强弟如果九泉有知,以他永远不肯低头的倔强的个性,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尴尬的局面?!
但无论在这场悲剧中,强弟有没有错,我相信,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还会那样紧抿着嘴唇,头高高地昂着,走起路来胸挺得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