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灯火
作者:体问时间:2024-11-18 00:17:23热度:0
导读:正月十五的那天晚上,远处的烟花缤纷着灯的绚丽,绽放着火的幻影,近处的鞭炮声,彼此起伏,震耳欲聋,早已习惯了吃碗汤圆儿就算过完年的我,忽然想起了苏东坡“灯火家家有,笙歌处处楼”的诗句。于是,放下手中的碗
正月十五的那天晚上,远处的烟花缤纷着灯的绚丽,绽放着火的幻影,近处的鞭炮声,彼此起伏,震耳欲聋,早已习惯了吃碗汤圆儿就算过完年的我,忽然想起了苏东坡“灯火家家有,笙歌处处楼”的诗句。于是,放下手中的碗,披衣上街,去看一看天上的明月是否高悬,地上的彩灯是否闪耀绚烂。
其实,农历的正月十五,本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当初的古人,在浩瀚的日月星辰神秘的运行中,发现了“年”,推算出了“月”,又推算出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而曾经创出“文景之治”的一代帝王,崇尚道教的西汉的皇帝刘恒,在韬光隐晦多年,终于登上皇帝宝座之后,选了一元复始的第一个月圆日,在宫中燃灯放火,一来祭拜道太乙神尊,二来庆贺皇位归宗,给这个普通的日子,赋予了崇拜神灵、纪念永恒的内容。从此,这个普通的日子不再普通,给后人留下了燃灯放火的风俗。而这个风俗,却蕴藏着正统文化的思想,主流文化的思想。
走上街头,街,还是那条街;路,还是那条路。街旁路边的商家店铺,一年四季都是灯火通明,似乎天天都是正月十五,似乎天天都能让我读出“千门灯火夜似昼”的诗意。而今晚的街旁路边,树,可谓火树银花,分明就是《东京梦华录》的“百里灯火不绝”描述。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盏盏彩色的霓虹灯,如光闪夺目的龙,从树下缠绕到树梢,应和了诗人笔下“龙衔火树千灯焰”的场景,让我的眼睛有些恍惚,分不清哪是灯,哪是树。
路上车辆不多,行人也很稀疏,但不管车辆还是行人,大都朝着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我随着行人前行,发现行人先是成群,后是结队,朝着一个方向的人,越聚越多,甚至开始拥挤。我透过拥挤的人群,见这条街道,早已布置的花团锦簇,变成了灯的海洋。各色的花灯,各样的花灯,或悬挂在路边,或堆放在路上。那一盏盏宫灯五彩斑斓,一盏盏龙灯绚丽多彩,五花八门走马灯各显异彩,风景灯、人物灯让人眼花缭乱,注入科技元素的电光灯、声光灯、电脑灯更是让人目不暇接……让我领略到了“车马往来人看人”的熙攘,感受到了“火树银花不夜天”的非凡。但是,我在人们的盈盈笑脸中,惊讶地发现,传承千年的灯火,已经在年轻人的睫眉上停滞,在年轻人的眼角上慢慢老去,也暗淡了流光溢彩的灯火。
夜深了,人散了,那个燃灯放火的路上,灯火还在传承着“以昏时到明”的风俗。走在回家的路上,除了路灯还在坚守着岗位之外,街旁路边的商家店铺早已熄灯烊了,几盏大红灯笼,高高地挂在商家店铺的屋檐下。千篇一律地灯火,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似乎人人都很满足,人人都很幸福。过了正月初八,村里就响起咚呛、咚呛、咚咚呛的锣鼓声。那清脆的节奏,现在想来,仿佛是早春里的第一声响雷,寒冬里冒出的一抹新绿,震醒了沉睡的大地,也给寒凝的大地带来春的生机。人们在那一阵紧似一阵的锣鼓声中,把脸涂成五颜六色,然后穿上花红柳绿的戏装,举着龙灯,舞着狮子,踩着高跷,赶着“毛驴”,划着旱船,走村串乡,穿行于大街小巷,引来扶老携幼的人们,依闾而望,依门而观。虽然他们的衣着是寒酸的,道具是简陋的,表演是拙劣的,但欢声笑语是真切的,自然的。
到了晚上,村子又成了灯火的海洋:几根竹篾子,一只蜡烛,或者一盏煤油灯,外面糊一层薄薄的纸,约定俗成般地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飞禽走兽、猪马牛羊,还有神话故事里的传说,历史戏剧的人物,比着赛着地挂在各自的屋檐下……那个时候,虽然家家燃灯,户户放火,满村张灯结彩,论规模赶不上现在的灯火,论豪华不能与电效应的流光溢彩,电控制的争相辉映同日而语,但自愿的、自动的、互为娱乐的情趣,一点也不逊于“香车宝辇溢通衢”的“月色灯光满帝城”。
然而,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在自己的手中渐渐丢弃,渐渐遗忘。前几年,正月十五的那天,我回了趟老家。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就是疾驶而过的车辆。走遍整个村子,一切都是司空见惯的忙碌,习以为然的匆匆,没有听到一声喧天的锣鼓,高亢的唢呐,没有碰到一支闹花灯的队伍。只有新街老巷的旧房屋檐下,依稀可见门楹上还嵌着一只,或者是两只,专门用来挂灯的铁钩子。只不过还没有被人丢弃的铁钩子,早已锈迹斑斑,被日子所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