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粪记
作者:贬瘦时间:2024-10-23 17:58:44热度:0
导读:小区的东面有一家住户,姓周,是地道的当地农民,他不但养了几十只山羊,为周边小区的业主提供羊奶,他还养了八头肥硕的黄牛。老周的黄牛不是养到家里,而是放养在我们小区河对面的湿地里。不用看也不用管,满地的青
小区的东面有一家住户,姓周,是地道的当地农民,他不但养了几十只山羊,为周边小区的业主提供羊奶,他还养了八头肥硕的黄牛。老周的黄牛不是养到家里,而是放养在我们小区河对面的湿地里。不用看也不用管,满地的青草任意选择,给了黄牛充分的权利和自由。从开春到入冬,风里雨里,吃在草地,宿在草地,今年老牛还生了三头可爱的小牛,常常有“哞哞”的牛叫声越过小河传到我的房间。
这里的民风朴实,社会治安比较好,不像我们老家,牛养在牛棚里也要钉上栅栏,落上大锁,就这样时不时还有谁谁家的牛被小偷牵走的传闻。而在这海角小镇,不能说“天下无贼”,但很少听到谁家被盗的消息。所以,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只见牛增多,没见牛减少。
牛不但吃还要拉,牛拉屎不像猫呀狗呀知道讲卫生,会避避人,找一棵树或一个旮旯方便。对牛来说遍地是厕所,随时可方便,我曾看到它们是边吃边拉。半年下来,湿地的草丛里,河沿旁,小路上到处都是牛的粪便,不但有失雅观,还臭气熏天。小区的业主都是退了休的老人,听烦了都市里的嘈杂和吵闹,看烦了街道上的车水马龙,都想体验一下“锄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虽然他们有的家财万贯,可称得上是土豪;有的是领导干部,曾经的局长、处长;还有知识分子,大学教授。可来到这里,都放下了架子,掩去了清高,藏起了阔气,纷纷在湿地里开出一片片小菜园。去小菜园要经过湿地里那条唯一的小路,可小路上却是一堆堆的牛粪,有的像一条条蛇,盘卧在小路上,有的像一滩滩稀泥摊在路中央,把一条曲径通幽的小道点缀的就像我们村里曾经的旱厕所,又臭又难看。种菜的业主们从小路经过,不是掩鼻而过,就是踮起脚尖,南京的吕大姐甚至每次都带着口罩。有的还气愤填膺地斥责老周:“牛不应该散养,不应该让牛拉的到处都是”,并找老周,让老周把小路上的牛粪清走。
为了“附庸风雅”,我也邯郸学步,按着邻居的样子在湿地间开了一片菜地。为了环保,业主们都不上化肥,都是从几里外的养鸡场每斤五毛的价格买的发酵鸡肥。半年下来,菜长得确实不错,收获颇丰,但光买鸡粪也花去了不少的钱。一天去老周处打羊奶,说起种菜买鸡粪的事,老周摇摇头说:“你们这些城里人,看似聪明,却也笨的要命,就在你们菜地的四周不都是牛粪,上到菜地里,一样土肥苗壮”。老周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我急忙回到家,提上桶,扛上铁锨来到湿地。牛粪真多,可以说到处都是,我和老伴专检干一点的牛粪捡。去菜地路过湿地的程哥看到我们在捡牛粪,好生奇怪,问我们捡这些又脏又臭的牛粪干啥,我就把老周说的话向他叙述了一遍,他听后说:“还有这样的好事!”说吧,掉转三轮车头就回家拿工具,也捡起了牛粪。
一传二,二传四,一天的功夫,种菜的老汉、老太太们有的提桶,有的拿框,有的拿编织袋,纷纷来到湿地捡起了牛粪。期初,都是捡路边上的,捡干的,后来湿的干的都捡。只一天的功夫,曲径通幽的小道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连那些湿的、黏黏糊糊的牛粪也被装进了框里。那些经常掩鼻而过的业主也放下了矜持,弄得满手都是牛屎。南京的吕姐虽然戴着口罩在捡牛粪,可嘴里却不停唠叨着:“杨老师你不够意思,为啥不早告诉姐一声!你看路上的牛粪都让他们给捡完了!”
路上的牛粪没了,人们开始在草丛里、河沿上寻找。三号楼的朱大哥竟用铁锹在湿地里画出了一个圈,圈出了一大块地。有的业主看到朱大哥圈地,也跟着画圈圈地。这下有人不愿意了,说湿地是公家的,牛粪是老周的,谁想去哪里捡,就去哪里捡。一时间,本来和和睦睦的业主闹开了意见,产生了矛盾。第三天有两位业主为争一堆牛粪竟吵了起来,差一点大动干戈。正好被路过的养牛老周看到,他劝说道:“你们让我来清牛粪,我确实有点生气,就随便对老杨说说,没想到两天不到,小路被你们清理的干干净净,牛粪也被你们捡拾的所剩无几。其实牛粪并没有那么大的肥力,施肥到地里后还会长草,有的还会生虫”。老周说着,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听了老周的话,拾牛粪的业主一片哗然,有的谴责老周,有的责怪我。三天后的下午,捡牛粪的少了,可我仍提着桶在草丛里寻找,我相信,牛粪再没有肥力也是肥,多施一点总比不施强,而且可以改变土壤。俗话说,苗壮还需土肥。看着地头我捡拾的那一大堆牛粪,我仿佛看到了满园青翠欲滴的小白菜,看到了灯笼似的西红柿,看到了小蛇一样的豆角,看到了茄子、黄瓜、辣椒。似乎已经闻到餐桌上的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