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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远方的声音
来自远方的声音汽车喇叭声,叫卖声,灰尘。一辆一辆车从我身边驶过,一个一个人与我擦肩而过,他们离我那么近,我却统统看不清,只凭第六感知道我在人群中穿梭。手机响了,是一个响亮的男声:“忙什么呢?”“没忙什
来自远方的声音汽车喇叭声,叫卖声,灰尘。
一辆一辆车从我身边驶过,一个一个人与我擦肩而过,他们离我那么近,我却统统看不清,只凭第六感知道我在人群中穿梭。
手机响了,是一个响亮的男声:“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
“你好象在街上,没上班吗?”
我被弄糊涂了,努力想着这是谁,并老实地答道:“我去接女儿放学回家!”
“上班时间怎么在做私事?”我被问得有些呆了,不知如何回答,继而听见电话那边爽朗的笑声。
多么熟悉,是文星!
“你是郝文星,你吓着我了!”我也笑起来。
时空一瞬间缩小了。十几年的时光迅速流转回去:大学校园,中文系古旧的红楼,容纳四十人的小教室,瘦削的文星,为人淳厚,喜读毛选,好与人争论,不决雌雄不罢休……
人的大脑如此神奇!连细节的记忆都不会被时光洗掉,还有声音,尽管长久没有听到,竟还能辨得出!
心下感慨之余,更有一种被拯救的喜悦。是的,被拯救。
走在人群攒动的街头,我常常是没有思维、昏昏噩噩的。这是一条惯走的路,每天都来接女儿回家。不足十分钟的路,却不能放心地让她自己回来,一想到单薄的女儿背着大书包,在车流人丛里穿梭,我便如坐针毡,什么也做不下去,只有牵着她的小手,我才能塌实。为类似的事情焦心,便是我现在生活的常态。细节的塌实,便是我每日生活的目标。一日塌实,日日塌实,一月塌实,月月塌实,我的目光看着那些细小的目标,与过去、未来都失去了联系。
文星的电话将我带离了眼前的时空,好像一个人一激灵,突然从昏昧的睡眠中醒来,那些与青春相连的记忆,那未来的漫长岁月,那对远方的渴念,瞬间重新回到心上。有什么将我刺痛了,痛中又杂着快乐。痛感又何尝不是一种快感呢?对于一个麻木的人。
记得三十岁以前,“远方”是我的一个情结。
二十五岁时,我想,若是十八岁多好,不恋爱,一个人去闯荡天下;二十八岁时,我想,若能回到二十五岁,一定勇敢抛开眼前的一切,万水千山走遍;三十岁,便想,如果二十八岁那年不做妈妈,如今已是漂泊滋味尝遍,可以笑傲江湖了!三十岁以后,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患上了健忘症,色盲症,痴呆症…忘记了远方的存在,看不到生活的色彩,丧失了幻想能力,踏踏实实、琐琐碎碎、波澜不惊。他们告诉我,这叫成熟。
什么是蹉跎岁月啊!
女儿蹦蹦跳跳出来了。
她是个敏感的孩子,一眼就发现了我不同往常:“妈妈,你怎么了?”
“没怎么。”
“我看你不高兴似的,眼睛发直!”
抓抓女儿的头,我笑了。孩子的语言多么直接,多么准确!“眼睛发直”,可不正是人怔忪发呆的样子么?
牵着女儿的手,穿越生生不息的车流人海,看着路边经年不变的商店招牌,在惘然中捕捉人生的点点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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