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绿到底在还原什么？

记得二十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要去当兵。当时我正在复读准备考大学。由于当年考试的分数离录取线差三分，所以心气一直没有低下来。是个周末，我从学校回来，吃饭的时候，父亲突然问我愿不愿意去当兵？当时没有心理准备，一时还愣住了。
不过说实在的，在我所处的那个年代，军人那可是一个光荣的名号。尽管我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会穿上绿军装，但是对于军人的崇敬之心还是很浓郁的。也就那么很短暂的一刻，我就缓过神来。马上表态说愿意去。
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不说平日父母的溺爱，单就爷爷奶奶的关口我想就很难过。没想到父亲很主动提出来，多少让我有些喜出望外。就在饭桌上，这件事情就敲定了。马上去报名，很快去体检，似乎没有几天的功夫，我就穿上了绿军装。那时候年轻朝气蓬勃的，在穿衣镜跟前一看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就这么简单，似乎也就那么的随意。后来在部队生活了四年，到了今天，心里总还是有些留恋那时的军营生活。后来在地方上上班，我总是觉得部队里留给我的那些印迹仍然是那么的深刻。尽管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可是我想军营毕竟是军营，至少那身生命绿不会改变颜色。
在地方上也算是奋斗了有些年头，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混了个一官半职。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小山区县里，还能认识那么几个熟人。一天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突然找上门来，说想让儿子去当兵。我一听自然高兴，这可能和我当过兵有关系。我说当兵好，至少可以让人得到锻炼。不料朋友却苦笑着摇摇头，说如今当兵可不是谁想去就可以去的。特别是城镇兵，因为回来可以安排工作。
说到安排工作我明白了。当今社会最难得恐怕就是就业了。社会在发展，没有了就业的条件，就没有饭吃，就不会有生活的希望。朋友的儿子读书没有成果，今年高考听说差了二百多分，看来他只能给儿子另想出路了。不过学习不行，当兵也未必就不是好军人。我心里这么想，于是就对朋友说：
“怎么，当兵也困难吗？是不是孩子身体有问题？”
“什么都没问题。”朋友说：“你还不知道吧，如今当兵可是要花钱的。而且花少了不行，没有熟人也不行。”
“不会吧。”我没想到如今当兵也要花钞票，因为在我的心目中，生命绿那可是异常神圣的。尽管说当今社会钞票能是鬼推磨，能让白的变成黑的，能让方的变成圆的。但是生命绿代表的却应该是生命的一种尊严。怎么会……“官可以买，女人也可以买，难道生命也要花钱买吗？”
“人家不是你这个观点，人家说是给孩子买工作。花几万块钱是当今官价。至于说军人是什么，当今社会早就没有人去关心了。”朋友看来为了儿子能去当兵，还是做过一番调查研究的。不过我想，也许他过分的在乎当今社会里所发生的那些扯淡事情了。
“不一定。”我说：“是不是需要我帮忙呢？”我知道再说下去也还是这个结果，所以就索性把结果说出来。
“这是五万块钱，你先拿着办事，不够的话我再……”朋友说着，从怀里一下子拿出五摞百元大钞。我当时就愣住了，这是干什么呀，不就是让孩子去当兵，去保家卫国吗？怎么需要花这么多的钱呢。我说不需要，可朋友执意要把钞票放下来，说如今办事就需要这个，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不是因为拿了朋友的钱才去给朋友办事。我当时心里多少还有些不服气，觉得这世界也不至于那生命绿来开玩笑吧。于是我就开始联系武装部的朋友，开始还只是想了解情况，可对方的回答让我着实吃惊不小。
“你别参和这事行不行呀。现在城镇兵和金子一样金贵。你现在才问情况，名额早就分配完了。”电话里说来的话让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是体检还没有开始吗？怎么名额就没有了？”我感到不解。再说了，我从话语中似乎也听到了一种钞票的味道：“这样吧，我们见个面可以吗？”也是朋友，我这个要求他还是答应了。
就在马路边见的面。我为了保险，特意还给身上揣了一万块钱。可是当我把自己的意思说给这位朋友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不是不好意思的那种模样了。
“不是我不给你办，我的确没有那个能力。如今城镇兵竞争太激烈了。除了关系，剩下的就是钞票了。”
“这是什么时候兴起来的？”我问。
“好几年了，大概就是城镇兵可以带按制卡的时候就开始了。如今许多人让孩子去当兵，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将来能找个工作而已。水涨船高，谁也没有办法。”朋友看来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先把这一万块钱拿着，不够的话……”我是想给那位朋友节省一点，因为他是下岗职工，现在在街道上摆了个小摊，天晓得他一天能收入多少。就这一万块钱我想也得他辛苦好长时间。
“不行，一万怎么能行呢？”朋友也真是直率：“人家都花六万七万的，你少说也得五万块钱，就这还不一定能成呢。”
“这是干什么呀。”我终于愤怒了：“不就是让孩子去当兵，去锻炼嘛，怎么就需要花这么多的钱呢？难道说这个世界现在连生命绿也成了一种虚假的可耻了？”
“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朋友把双手一摊说：“现在的许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够想象和扭转的。想办事就得按照人家的意愿去做，否则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我把五万块钱都交给了他。看朋友的表情，这里边多少还有我这个朋友的人情在里边。到了晚上，我把情况说给托我办事的朋友，心想他一定会感到失望的。可是没想到他听了之后满心欢喜，在电话里说了两句话：“事情有门了。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朋友来了，有从怀里拿出两万块钱：“你把这个拿着，只要人家能给办成，再多花点也行。现在的行情都一样。听说去年有花了五万块钱还没有走的呢。”
“这那里是当兵呀，这简直是在亵渎生命和灵魂。”我说：“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花这么多钱让孩子去当兵。既然兵都可以用钞票来买了，孩子真的到了部队上还能落下什么好呢。”
“去了再说。”朋友说：“如今的社会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谁还敢去预设未来呢。你我知道明天是什么呢。”
朋友说的好像也没有错。等朋友走了，我翻开自己昔日的相册，看起自己曾经在部队的那些照片。无意间看到了我的一位战友，当年就在部队的一次训练演习中被流弹击中失去了性命。后来部队让我去他的家乡处理后事，没想到战友的家人说什么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