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歌声说话

最初听到这句话时，是一次和朋友在网上听歌。
那是一个十分美好的周末。雨天，我们那儿也不去，就泡在网上。朋友也是一个把自己泡在歌声里的人。我们就这样很随意地谈起了我们喜欢的歌，谈起那些歌声背后的故事。谈起这些的时候，我们居然还有很强的共鸣，我们还能够说出许多一致的看法。
后来，我们也就经常为某一首歌说着我们各自的看法，也倾吐与歌声相联的情感故事。而更多的时候，是我们常常不说话，只是共同去听着那些动人旋律，感受美妙歌词带给我们共同的心灵撞击，用朋友的话说，我们让歌声说话吧……
是啊，就让歌声说话，歌声诉说着那些美丽的过往。就像现在，我静静地坐这电脑前，耳边是那些美丽的歌声，我的回忆在歌声里泛滥，那些与歌声相联的往昔又如烂漫山花在我眼前次第明艳……
小时候，父亲长年不在家，经常被集体安排到四处修电站、修公路、修梯田……，母亲独自一人在家带着我们兄妹三人。那时，没有父亲在的日子里，母亲最艰难的体力活，就是每晚结束田间劳作后，还要推动那个笨重的大石磨，磨好第二天要吃的玉米面。
我八岁时，就开始站在宽板凳上帮母亲搭手推磨了，母亲怕我在石磨单调的吱呀声里睡着，她就给我唱歌听。那时，我觉得母亲的歌声真好听，她最喜欢唱的是那首四川名歌《康定情歌》，每当母亲深情地唱起“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朵溜溜的云哟……”我总会扭头去看，那怕就是唱给自己的儿子听，她的脸上还是泛起了朵朵红晕，当时，我觉得母亲不仅歌唱得好，她还是天下最漂亮的人。以后每次帮母亲搭手推磨时，母亲的歌声和着青石磨的吱呀声而起。那时母亲会唱的歌少得有限，除了那首《康定情歌》一直是她保留曲目外，再就只会一些土家民歌了。一些地方传唱的山歌了。可在这些有限的歌声里，母亲和我共同把推磨这项重体力活变得轻松而快乐了。
我就在母亲的这些歌声里渐渐长大，长大到不用站在板凳上推磨，长大到不再只是听母亲唱民歌，唱山歌，长大到可以独立带着小弟推磨。我和弟弟年龄相差不大，我们几乎是同时上初中。那时我们已经会唱许多的流行歌曲了。那些我们在学校所学到的歌曲又总会在我们家青石磨的伴奏声里一遍又一遍响起。《外婆的澎湖湾》、《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童年》是我们那时最喜欢的经典了。
那时，弟弟班上有个女孩子会唱一首《放鹿姑娘》，当弟弟第一次把学回来的这首歌唱给我听时，我立即被这动听的歌声打动了。并且很想见见这个会唱这首歌的女同学。我们一打听，嘿，班上好多人都知道这个女同学，现在想起来，她几乎就是我们当时的明星了。
说起明星，我们后来还真的特别崇拜那个从外地转来的女同学，记得是学校举行什么活动，她一曲《妈妈的吻》在我们初中的校园立时掀起波澜，那个细眉细眼的，身材娇好，又能唱这么动听歌的女生很快成了我们男生议论最多的公众人物。后来只要有活动，她总是一个活跃分子，我们也是跟着她学会了《彩云追月》、《小螺号》、《思亲曲》这些歌曲。初中毕业后，听说她进了一个师范学校，后来就留在学校当音乐老师。后来又进了这个县的文工团。无论她的生活如何的变迁，她的歌声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后来当这些当年她常唱的歌声每度想起时，我的思绪总是不可阻挡地回到当年那些无比艰难的岁月，也正是因了这些歌声的温暖，我们才会在那些艰难中昂起头来，扬起风帆。
让歌声说话，那些已经远去的歌声，即使在今天很难找到，也很少有人会唱，可那些优美的旋律，那些感人的歌词依然会不时在我记忆的深处轻轻叩击。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当空中飘起五颜六色的风筝之时，我的耳畔总会响起那首
《三月三》。记得也就是春天，正是风筝漫天飞舞的季节。我们高中理科班的化学老师，是个非常漂亮的女老师，姓董。教我们时，刚刚大学毕业。我们正是一帮子刚刚冒胡须的小伙子，记得那时候，我们全然没有把这个长我们几岁的老师放在眼里。刚刚看过电影《红高粱》我们对里面那首《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特别感兴趣，特别是每次到董老师课时，我们一定是高唱着这首歌等候她的到来。她也就在我们高亢的“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呀，莫回呀头……”歌声里微笑着迈上讲台。她一点也不恼，始终是那一脸美丽的笑。有一天，她讲课前，终于直面我们的歌声了，她说：“以后别唱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再唱姐姐你大胆的往前走，好吗？我可要比你们大哟。喜欢唱歌是吧，哪天我来教你们唱，好不好！”
那时候，老师停下课来，教我们唱歌是多么的让我们兴奋的事。一直到今天，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个晚自习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天晚上，下着小雨，校园里湿湿的甬道，两旁高大的刺槐树，樟树在路灯下把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我坐在窗前，一遍又一遍听着董老师动人的歌声，“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我当时觉得这首歌是我听到的最好听的歌，我们并且从此都喜欢上了这位姐姐一般的董老师。是歌声让我们记住了她，同时也让我们与她的距离更近了一些，我们对化学课的兴趣，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那些当初觉得狰狞化学式，化学符号也变得友善温柔多了。
董老师后来又陆续教给我们《水车谣》、《三峡雨》等许多歌曲。与其说董老师的歌声带给青涩年代一份美感，倒不如说在她动听的歌声里我们得到了宁静，得到一份灵魂的洗礼与超脱。
而今在南方都市生活的老师，当年那首《三月三》您现在还唱吗，那个美丽的夜晚在你的记忆中也许只是教学历程中的一瞬，您可知道，可她对于我们却是一份永远珍藏的滋养。
让歌声说话，是啊，我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失去过歌声，那年我独自一人远走北方。也是那些歌声陪着我，有时那怕就是那么美丽的一瞬，可就会在记忆温暖永久。
而今，我的生活停止了漂泊，生活多了些平静，多了些安适。我依然还是经常把自己的心情浸泡在歌声里。我们曾在市面上去找那些远去的经典的老歌碟片，在一些悠闲的日子里把自己的音箱开到了最大，和着熟悉的旋律吼上几嗓子。而更多的时候，泡上一杯茶，把自己的身体最大限度地放松在沙发里，什么也不想，就让歌声带着自己的思绪回归，回归到昨日的梦里。那些遥远的记忆全都随着歌声鲜活。
初中时，那位女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