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棉
知道世上有一种叫木棉的东西,是在上初中时读到的语文书本上的一篇辅读性课文,题目好像是《如果你是一棵大树,我就要做一株木棉》,体裁是现代诗歌,那时没见过木棉,但见过棉花,我想这两种东西应该大体差不多,低
知道世上有一种叫木棉的东西,是在上初中时读到的语文书本上的一篇辅读性课文,题目好像是《如果你是一棵大树,我就要做一株木棉》,体裁是现代诗歌,那时没见过木棉,但见过棉花,我想这两种东西应该大体差不多,低矮的灌木丛式的株体,花季过后会吐出一种叫棉絮的东西,所以觉得这首诗也不过就是一种小女人的情怀而已,一棵大树与一株木棉,还不就是一份伟岸与一份娇柔。后来又了解到木棉喜暖,只在南方生长。第一次见木棉是在珠影,那时刚到广州不久,拿着简历到处找工作,去珠影是因为接到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当时是木棉花飘落的季节,在珠影那有点破旧的大门前满地散落着硕大的艳红的花朵,我倾心于那一抹夺目的红,抬头望去,惊讶地发现枝叉还零星挂着红色花朵的是一株挺直高耸的大树,树上没有绿叶,红色的花朵和褐色的树皮成鲜明的对比。只一眼我就被这种同时拥有娇艳和伟岸的树种所折服,大凡见到的植物,能有挺拔高耸树干的就没有美丽的花朵,有美丽花朵的,树枝大多弱不禁风。这一次我记住了木棉,因为木棉我至今还依稀记得那时珠影的景象,一排排低矮的房子,剥落的墙壁,丛生的杂草,很是萧条。面试是在一栋四层的楼房里进行的,公司经营的是化学产品,与影视毫无关系,我想他们也只是租用珠影的产业而已,这份工作我没有得到。再后来,在一本杂志上读到一篇写珠影的文章,作者用一些笔墨点了那株木棉,这应该也是一个爱木棉的人,而我,当然对它记忆深刻。
真正亲历木棉一个花开花落的周期是在华师东园,是在那次去珠影的几年后。东园,名字很好听,但却是一个快被华师废弃了的地方,整个华师校园里任何一处建筑都比东园现代化,当然住在这里面的人也是被高校遗弃了的人,形形色色,但都寻着梦。在社会游历几年后我把自己锁进了这个叫学校的地方,那时候心情浮躁,迷茫,需要一个地方让自己修身养性,当时的状态我甚至觉得一所寺庙更适合我,清茶淡饭,明灯木鱼,但是寺庙念得是经文,学校念得是书,想想还是知识对以后有用点,我就把学校当寺庙吧。
东园只有一层高的宿舍楼是华师的绝版,但是也有它精彩的地方,几棵超出三层楼高的玉兰花树,还有几溜整齐的茉莉花灌丛,花开的时节满园飘香,再有就是那株漂亮的木棉。在南方木棉树不难见,但是要长得漂亮的也不多见,见多了才知道珠影前的那株其实是木棉中的精品,有粗大笔直高耸的主干,繁多的侧枝,才会在花开的季节红得密不透风,这些东园的那株也有,当然它也是顶漂亮的。
木棉花开时,是眼睛享受盛宴时,在东园的日子就算我们日日与它相对,但它却在不经意间满树红花挂满枝头,我们实在想不起到底是一夜之间还是仅仅一瞬间它用这种夺目的红震憾我们的视觉。木棉开花大约是在二月底,那时大多数树木都忙着绿叶发芽,它却忙着开花,而绿叶要等到花谢后,才开始冒尖尖。花开时没有先后,整树整树怒放,铺满枝头,掩盖了树枝,不管远看还是近观都是不得不承认的美,它让你抬头仰视再低头折服。那次花落时,看见有人在树下拾捡掉落的花朵,一问才知是捡去煲汤,听说是滋养人的东西,我没吃过,也不相信会很美味,大都好看的东西都不好吃,也许因为某种心理我希望它不好吃,总觉得它有那么美就够了,人要有点缺点,有缺点的人才懂得谦逊,我认为花也应该如此。
花期过后不久,因成熟而裂开的果壳里开始飞出白色的棉絮还有黑色的种子,当年对木棉会吐棉絮的猜测总算还是对了。种子撒落东园的时候,我曾捡过一些并带回了平江,想在平江试着培植,但终因留家的日子不多没有如愿,那时候常想如果有一天拥有自己的花园一定要种上木棉。随着春逝,木棉花开也成为记忆,木棉也按它的生长期披满了绿叶穿过盛夏和秋季,平凡的绿色没有抓住我们的眼球,就算爱木棉的我也背叛它,一度迷恋了玉兰的浓郁花香,也曾在深夜享受茉莉花香而舍不得睡。木棉的树叶会在冬季整树飘落,这也是个例外,有暖冬的南方城市,一个季节的轮回里能整树落叶的树木并不多,全是四季不变的绿,像一个没有个性的人,看久了让人腻,木棉有这种四季分明的脾气,让我更喜欢。
一年后我们搬出了东园,因为要改建,那里要起一栋几十层高的大楼,新宿舍是离东园不远的一高楼中的一层,一层中的一间,我们称之为“暗室”,因为没有窗阳光透不进来,当然更没有窗外的木棉,要是早知和那株木棉只有一个季节的缘份,说什么我都会好好珍惜。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这样说:如果知道我们只有那么短的缘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那时和现在我常想,它是被移植了呢还是被砍掉?离开华师一年后重回,看到东园已被铲成一片平地,基建队也驻扎了进来,那株木棉所在的位置我也在眼前的变化中确定不了了。
今年三月来到深圳,我已忘了三月是木棉花张扬枝头的季节,我不喜欢刻意去记住某一件事某一个人或是某一件东西,因为能记住的东西是不会忘记的。初来乍到,第一要任还是找工作,有一个到八卦岭面试的机会,当我一踏上八卦岭的土地,看到整条街整条街的艳红时,木棉再一次让我震惊了,它使我放弃了以前对它的所有印象,原来它还有这种群体式的攻击。只有那么一刻我喜欢上了八卦岭,喜欢上它是因为爱上了它那整街盛开的木棉花。公司不大,老板开的薪水也低,还是我刚毕业时的水平,但是我很想拥有这份工作,因为我爱那一抹艳红,最终我也如愿地在木棉的花海中愉快地工作着,金钱不是我想计较的东西。但平淡的工作也使人麻木,不知不觉当满街开始棉絮飞舞时,我才知觉木棉又告别了一个花季,并开始收获种子了,木棉真是一种奇怪的树木,花朵可以不要一片绿叶陪衬地开在枝头,而种子却要背着那么厚的棉絮飘向土壤。
木棉开始播种了,我对一份好工作和一份好薪水的渴求也开始冒头了,直至在时间里滋长成一份想迫切离去的心情,我等不到它的另一个花季,要选择离开了……
木棉在生长,花开花落;人在路上,来了走了。花开时的热闹,花谢时的落寂;人来时的欣喜,人走时的惆怅。对于某株木棉来说它开始开花时,我可能还不存在这个世上,当它还在开花的时候,我可能在这个世上已经不存在了,如果参不透命运,我也该参透缘份了,人生在世就是一段缘,来过,经历过,再别过,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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