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猪头冻

想念猪头冻

筣笓散文2025-02-01 17:43:14
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马不停蹄地走着,去年春节下雪,我们全家围坐在热乎乎的餐桌前,喝得热火朝天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而各种各样的礼品像小山一样码在路两旁的商家门口,又真切地提醒我,马上又要过年了。现在过年
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马不停蹄地走着,去年春节下雪,我们全家围坐在热乎乎的餐桌前,喝得热火朝天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而各种各样的礼品像小山一样码在路两旁的商家门口,又真切地提醒我,马上又要过年了。
现在过年总觉得比父母那个年代要简单得多,无论是年货还是食品,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大可在商场顺手拈来,既不用再费心劳神地加工,也无须精耕细作地劳作。更方便的是,即使是初一超市也照常营业,不仅花色品种繁多,且货源充足。哪像我们小时候,春节期间大家一律放假,如果家里不备足食品,就有挨饿的可能。所以,家家蒸发糕、炸年货,早早冷冻上猪头冻和猪蹄冻,一直到正月十五还能摆上满满一桌。我一直觉得“过年”这个过字的意思,就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包涵的是从头至尾的参与,而不是现在的在酒店订一桌年夜饭过年。
比如,买猪头,做猪头冻就是一个充满了人间烟火、情趣盎然的过程。如果有一年家里没有熬猪头冻,那个年至始至终就好像缺少了一项重要的内容,而餐桌上也变得乏味而空洞。
现在过年,已少有人再买猪头了,超市里也难寻猪头的影子,偶尔有摆在冷藏箱里的,被年轻人看到会觉得很惊奇,甚至有小孩子看到会吓得远远地跑开去。
记得,一进入小年,爸爸就买回了猪头放在家里最大的搪瓷盆里,每一次都要等到爸爸、妈妈下班后才有时间收拾,这是一个麻烦而复杂的过程,第一遍爸爸用废锅熬松香,熬到松香如水的时候浇到猪头上,再浇上冷水,这时的松香晶莹坚硬,轻轻揭下来,猪头上大部分的毛便被脱落了;第二遍的时候,是用烧得通红的烙铁烙藏在猪头缝隙里的毛,随着“嗤啦”一声响,一股怪味腾空升起,如果正巧有人经过,往往会掩鼻而走。后面的过程就交给我们处理了,一是好奇,二是视力好,我们家药箱里那把镊子就派上用场了,我们兄妹三人轮流上阵,哪怕猪耳朵里细小的绒毛也不放过。
年景好的时候,还会买上几只猪蹄子,这样掺和着熬出来的冻会更胶着,也更皮实。爸爸总是在晚饭后把猪头用斧子一分为二,架到炉子上,放上花椒、茴香、葱、姜等调料,一家人围坐在炉子旁,慢慢熬。炉门开到最大,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即使门的玻璃上映出屋檐下一排排的冰挂子,屋子也热气腾腾。我总是催着爸爸快打开锅盖看看熟没熟,爸爸说要熬上一夜,中间待火势渐弱还要重新换煤球,我是还待不到一块煤球燃尽就已呵欠连连,还没闻到肉香就已进入梦乡,临睡之前还念念不忘熬好了折骨头的时候要把我叫醒。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记得眼前是红彤彤的光影和铺天盖地的肉香,在爸爸轻轻的呼唤下,朦胧中,我的嘴里已塞进了香喷喷的猪头肉。哥哥、姐姐早已围坐在一个灰色的面盆前,浓郁的肉香在屋子里泛滥开来,香汽和热汽熏得我以为那就是喝醉的感觉,后来真的喝过几杯后才知道,那就是陶醉在“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境界中了。
当爸爸把拆下的好肉放在盆里,剩下的骨头就成了我们兄妹三人的专利了。猪蹄的骨头又小瘦肉又多,但仅仅骨头上那一点肉,是满足不了三个如狼似虎般孩子食欲的,爸爸便把随手拆下的带皮的肉塞到我们嘴里,妈妈则忙着把拆好的肉与花生和豆子重新放到锅里,再慢火熬,这样,就可以熬出两盆猪头冻来,一直能吃到正月十五。单纯的只熬猪蹄冻的时候也有,那是比较奢侈的时候了,要么是妈妈单位发的,要么就是姥爷要来我们家过年了。我一直不喜欢放上花生和豆子,一是口感不好,二是颜色也逊色不少。猪头和猪蹄熬出的冻,透着琥珀色的光,颤颤微微地逗着你喜欢,每天早餐都能切上一般满足你的味蕾。
猪耳朵和口条是一定不能动的,那要等到大年三十的晚上当作两盘最好的下酒菜。这样大快朵颐之后,我们仨吃得嘴皮流油,两腮透红,爸爸便下了“逐客令”,命令我们马上睡觉。在一个热水盆里洗一把手,抹抹嘴,我们兄妹三人翻身上床,继续做着无忧无虑的美梦去了。一直到现在,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了熬猪头冻是不是彻夜未眠?又是怎样度过那个漫长的冬夜的。我一直以为,幸福就是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在寒冷的冬夜里熬猪头、啃骨头。
那个垂涎欲滴的夜晚,是我今生永不再现的幸福时刻!想念猪头冻,更想念世间的温暖和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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