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的形状

拥抱的形状

杰牙散文2025-02-02 21:57:25
如果说,拥抱有形状。那么它不是圆形或半圆形,而是一颗心形。(一)在张艺谋导演的《山楂树之恋》里,三哥是那么的爱静秋。那些场景,温暖过多少观众的心。昏暗的煤油灯下,两人面对面的喝粥,谁也不说话。他夹起一
如果说,拥抱有形状。那么它不是圆形或半圆形,而是一颗心形。

(一)
在张艺谋导演的《山楂树之恋》里,三哥是那么的爱静秋。那些场景,温暖过多少观众的心。
昏暗的煤油灯下,两人面对面的喝粥,谁也不说话。他夹起一块肉,说,张嘴。她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他笑了,又把筷子往前递了递。她腼腆的把肉含在嘴里轻轻嚼动,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安静的乡间小路前,出现了一条小河。他试图去牵她,她不肯。他找来一根小树枝,一头连着他,一头连着她。三哥走在前头,静秋跟在后头,慢慢的,稳稳的,走过月色下闪闪的小河。两人的手越靠越近,再走再走,就牵在一起了。
文革的黑暗统治下,他们的爱必须谨言慎行。相爱,却不能并肩行走,相爱,却不能牵手拥抱,相爱,却不能长相厮守。
镜头向前推移,三哥送静秋离开,这很可能是他们的永别——身患白血病的三哥离死亡越来越近了,而文革的风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他把她送上小船,目送她到达河的对岸。三哥挥手,她也挥手。两人隔着河,静静的注视着。紧接着,三哥缓慢的举起双臂,在身体前方做成一个环状。静秋紧接着也做了同样的姿势——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紧紧拥抱。直到静秋走远了,久久的,三哥还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三哥爱静秋,却无力相爱,只能隔着迢迢流水,做出拥抱的形状。

(二)
2010年7月的那个凌晨,在山东烟台的那场大火里,我们记住了一位英雄,然而一个年迈的父亲却失去了他28岁的儿子。
突发大火时,担任通州建筑公司烟台分公司总经理一职的周江疆正在值班,他的房间离出口最近,但是他却放弃了逃生的机会,一次次冲进火海叫醒熟睡的员工,将10名长者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自己的生命却在熊熊烈火中一点点的燃烧殆尽。
人们记住了英雄的模样、感人的事迹。可是作为周江疆的父亲,60多岁的杨国兴,感受最真切的却是老来丧子的悲痛。
然而最让这位父亲难过的,不是他失去了自己事业的接班人,也不是儿子英雄般的牺牲,而是他非常悔恨,在儿子成长的这28年间,他竟没有说过一句表扬儿子的话,在日常生活中,他对儿子除了打就是骂,要求十分严格。
在接受采访时,这位鬓发花白的老父亲泣不成声的说,儿子真的是我的好儿子,我的儿子真的很优秀。然而,这些不吝言辞的赞美,儿子却再也听不到。
父亲缓慢的举起双臂,在身体前方做成一个环状,一字一句的说,好想抱抱儿子,却再也抱不到儿子,空的。
现场观众无不潸然泪下,唏嘘不已。
这是一个父亲最深的遗憾,然而他的儿子却无法再回来。一切都无法重新来过。
父亲爱儿子,却无法再爱,只能隔着茫茫时空,做出拥抱的形状。

(三)
今年寒假回家,我意外的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起初我怀疑是诈骗电话,在数次摁掉,数次打来之后,我终于选择了接听。
是一个温柔的女孩的声音,她说是我的小学同学,叫萍。我在记忆里迅速的搜索,隐隐约约记得确实有这样一个朋友,我们只做了一年的小学同学她就转学了。
阔别十余年之后,我们见面了,在安静的午后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悲欢离合,是那么的生动而强烈。十余年的时间里,我们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说起小时候的棒棒糖,跳皮筋,六一儿童节等等,我们的笑容依然灿烂。
话峰一转,我问,你怎么想起联系我?
她笑笑,说,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六一儿童节我们俩一起跳舞的合影,突然就很想念我,就辗转打听到了我现在的电话。
她接着说,全家春节之后就要移民去美国,手续已经办妥,以后可能就很少回来了。
我们又聊了很多,到了告别的时候,我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站起身,面对彼此含泪微笑。然后,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张开双臂,给了彼此一个温暖的拥抱,在彼此的怀抱中泪流满面。
挥手,再见,纵使以后很难再有机会见面,但是我会久久记得我们拥抱的温暖。

(四)
苏轼在词里写道,人生如梦。世事无常,我们不知道哪一次再见,就是再也不见。我们以为有很多时间,很多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可是我们以为的永远,却可能转瞬即逝。
与其说着遥远的未来,不如趁着现在,趁着年轻,趁着我们还活着,还在一起,趁着我们不用去承受来自社会、生死、分离的压力,让我们勇敢去爱,去表达爱,去接受爱,去献出爱,去享受爱。别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怅然若失,只能对着空无,做出拥抱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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